同盟的达成,让石洞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但那份微妙的警惕和疏离感依旧存在。墨渊和枯木对南宫鸿的戒心并未减少,只是暂时搁置,将重心放在了覃沐身上。
“孩子,你过来。”墨渊示意覃沐坐在他面前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枯木也凑近过来,两位老人的神情都变得异常郑重。
覃沐依言坐下,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两位师伯要做什么。
墨渊与枯木对视一眼,微微颔首。枯木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抬起,十指翻飞,结出一个极其复杂、透着古老苍茫气息的手印。随着手印的结成,他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灰色光晕,一股与覃沐体内源血同源、却更加中正平和的寂灭气息弥漫开来。
“沐儿,放松心神,不要抵抗。”墨渊沉声叮嘱道,同时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精纯的寂灭灵力,轻轻点向覃沐的眉心。
覃沐心中一惊,但感受到那股气息并无恶意,反而带着一种亲切的呼唤,她依言闭上了眼睛,放松了身体。
当墨渊的指尖触碰到她眉心的刹那,覃沐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她丹田深处那股沉寂的“暗流”骤然活跃起来,如同找到了亲人般,欢快地涌动,甚至主动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灰色气流,顺着经脉流向眉心,与墨渊渡入的那缕灵力交融在一起!
“果然!源血共鸣!”枯木在一旁激动地低呼。
墨渊眼中也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缕交融的气息,在覃沐的识海中缓缓勾勒出一个极其模糊、却蕴含着无尽寂灭真意的符文虚影!
那符文虚影出现的瞬间,覃沐只觉得整个灵魂都震颤起来!一股浩瀚、古老、冰冷、仿佛见证了万物生灭轮回的意韵,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她看到了星辰诞生与陨灭,看到了沧海化为桑田,看到了生命从蓬勃走向凋零……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归于永恒的寂静与虚无!
这便是……寂灭的真谛?
与此同时,远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一处被无尽灰雾笼罩的神秘山谷深处,一座古老的祭坛中央,一枚通体漆黑、形似心脏、表面布满无数玄奥纹路的晶石,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散发出微弱却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的波动!
守寂宗禁地,寂灭之心,时隔百年,再次产生了感应!
石洞内,墨渊猛地收回了手指,脸色因为激动和消耗而有些潮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覃沐,声音颤抖:“寂灭之心……真的感应到了!预言是真的!源血宿主,真的能引动寂灭之心!”
枯木也激动得老泪纵横:“天佑我守寂宗!传承不绝啊!”
覃沐缓缓睁开眼睛,眸中还残留着一丝对那浩瀚意境的震撼与迷茫。她不解地看着两位失态的师伯:“寂灭之心?那是什么?”
墨渊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解释道:“寂灭之心,是我守寂宗的镇宗至宝,也是寂灭大道的传承核心。它并非实物,而是一种法则的凝聚,一种……意志的具现。唯有得到它认可的人,才能真正领悟寂灭的真谛,执掌宗门传承。”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覃沐:“近百年来,寂灭之心一直沉寂,无人能引动。宗门因此渐生分歧,走向衰落。而你,身负源血,刚才与我们的灵力共鸣,竟然隔空引动了寂灭之心的感应!这证明,你极有可能就是预言中那个能唤醒寂灭之心、带领守寂宗找到真正归宿的‘天命之子’!”
天命之子?带领守寂宗?覃沐被这突如其来的重担砸得有些发懵。她只是想为母亲报仇,查明真相,掌控自己的力量活下去而已,从未想过要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
“我……我恐怕不行……”她下意识地摇头。
“不!你可以!”枯木急切地道,“源血是钥匙,寂灭之心是锁。唯有钥匙,才能打开锁,释放出真正的力量!沐儿,这是你的宿命,也是你母亲未竟的遗志!”
提到母亲,覃沐沉默了。母亲青漓,曾是守寂宗最杰出的弟子,却因为理念不合而叛出……如果母亲在天有灵,会希望她接过这个重担吗?
一直旁观的南宫鸿,此时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寂灭之心?有点意思。看来,覃沐姑娘的价值,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啊。”
他的话,将覃沐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价值……是的,在南宫鸿眼中,她始终是一件有价值的“物品”。而这份刚刚被发现的新价值,恐怕会让她陷入更深的旋涡。
墨渊和枯木也冷静下来,警惕地看了南宫鸿一眼。寂灭之心事关宗门核心机密,绝不能让外人知晓太多。
“沐儿,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墨渊沉声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你的实力,并确保你的安全。源血之事,恐怕已经瞒不住了。”
枯木点头附和:“对!幽冥道这次失败,绝不会罢休。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南荒,返回宗门禁地!只有在宗门庇护下,沐儿才能安全成长!”
返回守寂宗?覃沐心中一动。那意味着要离开南宫鸿,离开目前这种虽然危险却相对“自由”的状态,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规矩森严的宗门。她……愿意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南宫鸿。
南宫鸿似乎看穿了她的犹豫,轻笑一声:“返回宗门?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二位前辈觉得,幽冥道和覃嶂,会轻易放你们离开南荒吗?这一路上,恐怕不会太平。”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覃沐姑娘体内的源血刚刚觉醒,与寂灭之心的联系也才建立,需要大量的资源和特定的环境来稳固和提升。守寂宗……现在还能提供这些吗?”
这话戳中了墨渊和枯木的痛处。守寂宗如今内部分裂,资源紧张,确实难以提供最好的培养条件。
“那依公子之见?”墨渊皱眉问道。
“我的建议是,暂时留在南荒。”南宫鸿淡淡道,“南荒虽然混乱,但机会也多。黑煞宫得了源血之引,必然有所动作;其他势力也会闻风而动。水越浑,我们越容易摸鱼。况且……”
他看向覃沐,眼神深邃:“有些历练,是宗门温室里给不了的。想要真正掌控源血,继承寂灭之心,她需要经历真正的生死考验。”
覃沐心中一震。南宫鸿的话,虽然冷酷,却点醒了她。一味地寻求庇护,或许能暂时安全,但绝不可能真正强大起来。母亲当年叛出宗门,或许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墨渊师伯,枯木师伯,我想……暂时留在南荒。”
墨渊和枯木对视一眼,眼中虽有担忧,但也看到了覃沐眼中的坚定。他们知道,这个孩子,已经不再是需要他们完全庇护的雏鸟了。
“既然你心意已决……也好。”墨渊叹了口气,“我们会留下暗中保护你。但切记,万事小心!”
“多谢师伯!”覃沐感激道。
同盟的内部,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分歧,但目标依旧一致:保护覃沐,让她成长。
而覃沐也明白,从寂灭之心产生感应的那一刻起,她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未来的路,注定充满荆棘与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