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县的夜,霓虹闪烁,却照不进富源别苑三楼主卧里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年轻女人心底的黑暗。
林玥裹着真丝睡袍,坐在冰凉的大理石窗台上,望着窗外这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手中的红酒摇曳,却映不出她眼中的一丝光彩。曾经的北塬中学的老师,如今却成了富源矿老板刘富源圈养在豪华牢笼里的金丝雀。
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绝望。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幕往事——
最初是陈向华,那个曾经的大学同学、参加工作后的校园同事。他们曾是真的相爱过的。在校园里的林荫道上,他给她念诗;在学校图书馆的角落,他们一起备考;在树林里漫步时,他承诺要给她一个家。那时多好啊,纯粹,简单,充满希望。
可她沉不住气。就在陈向华因为管束刘富源的孩子时被学校停职,她慌了,怕了。
生怕被牵连。
林玥做出离开陈向华、选择王怀新的那个决定时,绝不会想到,命运早已为她准备了一连串无情的重击。
最初的消息像一记闷棍,打得她措手不及——那个被她抛弃的陈向华,竟然咸鱼翻身,一举进入县政府,成了新任县长的秘书!每当想到这件事,林玥就感到胸口发闷。她不禁回想起大学时光,那时他们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后来,他们都是北塬一中的优秀教师。
可是她却因为一时的动摇,选择了王怀新这个民政所所长,只因为他是公职,是他们校长王富贵的儿子,看似前途光明,能给她更优越的生活。
然而命运的嘲弄才刚刚开始。
王怀新是个“公公”!
接着就是雷霆突至:王怀新父子同时被纪检监察部门盯上!
夜深人静时,她常常忍不住胡思乱想:这中间有没有陈向华的“影响”?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这个念头就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如果有,那这将成为她一辈子的噩梦——曾经的爱人,如今可能正在暗中推动着她现在的毁灭。
当她鼓起勇气向王怀新提出分手时,王怀新的反应让她如坠冰窟。这个平日里装模作样的男人撕下了所有伪装,冷笑着说:“分手?你想得美!富源矿的刘富源早就看上你了,想让你给他当助理……我告诉你,要是你敢不同意,他就准备找人轮了你!
在安南这一亩三分地,他能说到做到!”
那一刻,林玥感觉天旋地转。她终于明白,自己不仅错失了一个真心爱她的人,更落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现在想要抽身,为时已晚……
我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林玥苦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烈酒灼喉,却比不上心里的痛。
然后就是刘富源。那次所谓的接风宴,那杯被下了药的酒,那个醒后浑身酸痛、躺在酒店豪华套房里的早晨。她本该报警的,本该让这个畜生付出代价。可是当刘富源甩出五万现金,让她辞职给他当助理,承诺给她安排一套公寓,每月再给两万零花钱时,她沉默了。
贪图富贵吗?是的,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对物质的欲望压倒了对尊严的坚守。
一步错,步步错,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可若是连棋手都不是,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又当如何?林玥望着窗外,眼泪无声滑落。
昨晚,刘富源把她叫到书房,递给她一部手机——里面装着他写给陈向华、会向他提供信息的电话卡。
用这个号,给陈秘书发条消息。刘富源肥腻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就说富源矿出事了,有人被困。明白吗?
她颤抖着照做了。内心既希望陈向华能看穿这个试探,又隐隐期待着他会因为这个而主动联系她。
然而什么也没有。没有回复,没有电话,仿佛石沉大海。
刘富源得意地告诉她:你的老相好倒是沉得住气,就打了个电话到应急管理局核实,再没动静了。看来是真把你忘干净了。
那一刻,林玥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陈向华的毫无反应让她既失落又庆幸:失落的是她经历的第一个男人对她彻底放手了;庆幸的是他通过了试探,不会因为自己而惹上麻烦。
这种矛盾的心理几乎让她发疯。
在这地方,我算什么?她环视着这个奢华却冰冷的房间。
刘富源身边的女人不少,但都是常换常新。那些表面暂时对她礼貌有加的男人眼里,她、她们不过是小姐一样的存在。因为姿色,他们都想上她,但又都打心里看不起她。
就在昨天,刘富源的侄子刘明浩——那个负责矿上安保的年轻人,在走廊里地蹭过她的身体,手还不老实地在她臀部捏了一把。当她怒目而视时,对方却嬉皮笑脸:装什么清高啊婶子,你什么样我们还不清楚?
那一刻,她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却不敢。她知道,在这些男人眼里,她就是个靠身体上位的玩物,连发声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