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从海平面下钻出来的。不是刺眼的金，是淡淡的橘红，像融化的蜜糖，一点点漫过墨蓝色的海面，把海水染成了渐变色——近岸的地方是浅粉，往远了是橘黄，最远处还连着夜的深蓝。程筱筱缩在民宿的床上，盖着带着海风气息的薄被，正睡得沉，就感觉有人在轻轻摇晃她的肩膀，力度很轻，像羽毛拂过。
“唔……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她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套是浅蓝色的，印着小小的海浪图案，还残留着阳光晒过的暖香。
“……起来，看日出，顺便钓鱼。”苏雪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平时清冷的语调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轻轻落在程筱筱的耳廓上。
程筱筱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眼睫上还沾着睡意的黏糊。她看见苏雪棠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上身是件淡蓝色的短款防晒衣，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下身是卡其色的休闲裤，裤脚卷到脚踝，露出纤细的小腿；脚上踩着双白色的帆布鞋，鞋边沾了点细沙——应该是提前去海边踩过点。她的银发没有扎起来，披在肩上，被窗外透进来的晨光染成了柔和的淡金，像撒了层碎钻。手里还提着两个黑色的渔具包，一左一右挎在胳膊上，冰蓝色的眼睛里，竟带着点罕见的期待，像孩子等着去赴一场好玩的约。
“钓鱼？现在？天还没亮透呢！”程筱筱一下子清醒了，从床上弹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睡裤的裤脚还卷着，灵体因为突然的兴奋，边缘微微闪烁着淡白色的光。
苏雪棠点点头，嘴角极轻微地向上扬了一下，幅度很小，却足够让程筱筱看清——这是她难得的笑：“……收拾快点，日出前的鱼最活跃。”
十分钟后，程筱筱揉着还有点发困的眼睛，跟着苏雪棠走出了民宿。海边的风很凉，带着咸湿的气息，吹在脸上，让她打了个小小的寒颤。两人沿着沙滩往东走，很快就到了礁石区——这里的礁石是黑色的，表面粗糙，被海水冲刷得发亮，缝隙里还嵌着小小的贝壳和海螺。太阳已经完全跃出了海平面，把整片海面染成了金红色，浪花一层叠一层，拍在黑色的礁石上，溅起细碎的水珠，水珠在晨光里闪着彩虹般的光，落回海里时，又融进了金色的波浪里。
苏雪棠选了一块相对平坦的礁石，礁石表面很干净，没有太多青苔。她放下渔具包，蹲下身，熟练地拉开拉链——里面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两根碳素钓竿、一个装活饵的塑料盒、卷好的鱼线、几个不同型号的鱼钩，还有一个折叠的小水桶。她取出一根钓竿，动作利落地展开，节与节之间扣合的声音，在清晨的安静里格外清晰。
“哇……雪棠，你怎么什么都会啊？”程筱筱蹲在她旁边，好奇地盯着她的动作，灵体的光晕因为好奇，变成了淡淡的粉。苏雪棠打开那个装活饵的小盒子，里面是十几只活虾——虾壳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淡粉色的虾肉，触须和小腿还在不停扭动，偶尔蹦跶一下，撞得盒子“咚咚”响。
“等等……我们钓鱼，要用这个活虾当饵？”程筱筱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灵体因为惊吓，边缘的光闪烁得更厉害了，差点变成半透明，“这东西……它还在动啊！”
苏雪棠抬眼看了她一眼，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湖面掠过的微风：“……怕了？”
“谁、谁怕了！”程筱筱立刻挺起胸膛，灵体的光晕又亮了点，假装镇定，“我可是活了一百年的女鬼！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会怕这么小的虾米！”
话虽这么说，当苏雪棠捏起一只活虾，准备往鱼钩上挂时，程筱筱还是飞快地别过脸去，双手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看——看苏雪棠的手指捏着虾的头部，另一只手拿着鱼钩，动作轻巧地穿过虾的身体，活虾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苏雪棠无奈地摇摇头，帮她把另一根钓竿也准备好，挂好饵，递到她面前：“……给你，拿好。”
程筱筱小心翼翼地接过钓竿，钓竿很轻，握在手里刚刚好。她学着苏雪棠的样子，双手举着钓竿，往后拉了拉，然后猛地往前送——鱼线“咻”地飞出去，却没抛多远，鱼钩“扑通”一声，落在了离礁石不远的浅水里，溅起一小圈水花。
“哎呀……”程筱筱吐了吐舌头，又试了一次。这次好点，抛到了稍远的地方，但还是没到苏雪棠说的“鱼多的深水区”。苏雪棠没说话，只是自己举起钓竿，轻轻往后一拉，手臂发力，鱼线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远远落入深水区，鱼钩入水的声音很轻，几乎被海浪声盖住。
接下来就是等待的宁静。海浪拍打着礁石，“哗啦——哗啦——”，节奏缓慢；远处的海鸥偶尔发出几声鸣叫，清脆又悠远；苏雪棠的呼吸很平稳，落在程筱筱的耳朵里，像轻柔的节拍。这三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只属于清晨海边的舒缓晨曲，让程筱筱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雪棠，”程筱筱小声问，声音压得很低，怕惊动了水里的鱼，“真的有鱼会来吃这个虾吗？它们会不会觉得虾不好吃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雪棠手中钓竿的剧烈弯曲打断了。苏雪棠反应极快，迅速站起身，双手稳稳握住钓竿，手臂微微弯曲，与水下上钩的鱼展开了拉锯战——鱼线被拉得笔直，“嗡嗡”作响，在海面上划出激烈的银色轨迹，时不时有水花溅起来，打在礁石上。
“加油！雪棠！肯定是条大鱼！”程筱筱瞬间忘了钓鱼要安静的规矩，兴奋地喊起来，灵体的光晕变成了亮橙，在礁石上跳来跳去，差点踩滑。
几分钟后，苏雪棠手腕发力，猛地往上一提，一条银光闪闪的海鱼被拉出了水面——鱼身很长，足有半臂长，鳞片在晨光里闪着金属般的光泽，尾巴还在剧烈地挣扎，溅起的水花落在苏雪棠的裤脚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她利落地用手抄起旁边的渔网，将鱼兜住，收入网中，动作娴熟得像个常年海钓的老渔夫。
“哇！好大的鱼！”程筱筱兴奋地跳起来，脚下没注意，差点从礁石上滑下去。苏雪棠眼疾手快，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回安全区域。程筱筱顺势扑进她怀里，灵体因为兴奋而微微发亮，像个发光的小太阳：“快让我看看！它叫什么鱼啊？这么大，肯定很好吃！”
苏雪棠稳住身形，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将渔获从网里取出来，放在礁石上——是一条漂亮的黑鲷鱼，足有两斤重，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彩虹般的光泽，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呼吸。程筱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它湿润的身体，鱼身滑溜溜的，还带着海水的凉，她又迅速缩回手指，眼睛亮晶晶的：“它还活着呢……心跳好快。”
“……中午吃。”苏雪棠将鱼放进旁边的小水桶里，桶里已经装了半桶海水，鱼进去后，很快就安静下来，只是偶尔摆摆尾巴。她重新拿起活虾，给钓竿挂好饵，再次抛线入水。
程筱筱学着她的样子，也重新挂饵（当然，是苏雪棠帮她挂的），尝试抛竿。可她要么把鱼钩抛到礁石上，挂住了海草；要么就落在脚边的浅水里，连鱼的影子都引不来。苏雪棠叹了口气，放下自己的钓竿，走到她身后，双手覆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是凉的，程筱筱的手（实体化的）是暖的，两种温度叠在一起，格外舒服。
“像这样……手臂往后拉，力度要稳，抛的时候手腕发力。”苏雪棠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程筱筱的耳廓，带着淡淡的海盐气息，让她的耳尖瞬间发烫。
程筱筱的心跳突然加速，像擂鼓一样，灵体的光晕也跟着波动起来，从亮橙变成了淡粉。她的手指在苏雪棠的引导下，不自觉地收紧，跟着她的动作，往后拉竿，再猛地往前送——这次，鱼线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咻”地飞出去，远远落入深水区，鱼钩入水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成功了！我抛出去了！”程筱筱欢呼着，转身想给苏雪棠一个拥抱，却没注意身后就是礁石边缘，差点把两人都撞进海里。苏雪棠连忙伸手揽住她的腰，稳住身形，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藏着点温柔：“……专心点，鱼要上钩了。”
程筱筱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坐回礁石上，眼睛紧紧盯着水面上的浮标——浮标是橙色的，在金色的海面上格外显眼。
……
太阳渐渐升高，从橘红变成了耀眼的金，海面上的波光也更亮了。苏雪棠已经钓到了三条鱼，除了第一条黑鲷，还有两条小一点的黄花鱼，都乖乖待在水桶里。而程筱筱的浮标，却依然毫无动静，像扎根在了水面上。她百无聊赖地晃着腿，脚丫子离水面很近，浪花偶尔会溅到她的鞋边，凉丝丝的。她时不时扯一下鱼线，确认没被海草缠住，嘴里小声抱怨：“为什么鱼都不吃我的饵啊……它们是不是歧视鬼啊？知道我是灵体，就故意躲着我？”
苏雪棠刚要开口安慰她，程筱筱的钓竿突然剧烈弯曲，竿尖几乎要碰到水面，差点从她手中飞出去。
“哇！来了来了！上钩了！”程筱筱手忙脚乱地抓住钓竿，双手紧紧攥着，身体跟着钓竿的晃动往一边倾斜，“好重！肯定是条比雪棠那条还大的鱼！”
她与水中的不明生物展开了激烈的搏斗，钓线在水面上左右乱窜，溅起一片水花，打湿了她的裤脚。苏雪棠放下自己的钓竿，走到她身边，随时准备帮忙，但程筱筱却倔强地摇头：“我能行！我自己来！这次一定要钓到一条大鱼！”
她咬着牙，脸颊因为用力而泛红，灵体的光晕也变得格外明亮，像个小小的灯泡。钓线一会儿被拉得笔直，一会儿又松下来，拉锯战持续了五分钟，程筱筱的额头都渗出了细汗（虽然灵体不会真的出汗，但她特意实体化出了汗的样子），终于将“大鱼”拉出了水面——哪里是什么大鱼，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青黑色的壳，比程筱筱的手掌还大，两只大钳子死死夹着鱼钩不放，另一只钳子还示威般地挥舞着，嘴里“咔嚓咔嚓”地响，像是在说“放我下去”。
“噗……”苏雪棠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水面上，随即又迅速抿住嘴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眼角的笑意却没藏住，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光。
程筱筱瞪大眼睛，看着那只螃蟹，又看看苏雪棠：“雪棠你笑了！你刚才笑了！”她顾不上自己的“战利品”，连忙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就要拍照，“再笑一个嘛！刚才那个不算，我没拍下来！”
苏雪棠立刻恢复了平时清冷的表情，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但眼底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她伸手拿过程筱筱的钓竿：“别闹，先把它取下来。”
程筱筱假装生气地戳了戳那只螃蟹的壳：“都怪你！本来雪棠还在笑，被你一吓，就不笑了！”
螃蟹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不甘示弱地举起钳子，夹住了她的手指——她夸张地尖叫起来，手舞足蹈：“救命啊！它要吃掉我！雪棠快救我！”
苏雪棠无奈地摇摇头，从渔具包里拿出一把小钳子，小心地将螃蟹夹着鱼钩的钳子撬开，然后捏住螃蟹的两侧，把它从钓线上取下来，放进另一个空水桶里：“……午餐加菜，清蒸螃蟹。”
程筱筱凑到水桶边，看着里面愤怒挥舞钳子的螃蟹，圆溜溜的眼睛里露出点可怜：“我们真的要吃掉它吗？你看它多凶啊，肯定很有活力……”
苏雪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水桶里张牙舞爪的螃蟹，语气很轻：“……你决定。”
程筱筱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一边是可怜的螃蟹，一边是中午能吃到的美味。最终，她叹了口气，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还是吃吧……它这么努力地上钩，要是放回去，岂不是辜负了它的心意？”
苏雪棠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又浓了点，没戳破她的小纠结，只是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
中午，民宿的小厨房里飘满了海鲜的香气。苏雪棠出人意料地展示出了精湛的厨艺：那条大鲷鱼被她做成了两吃——一半片成了刺身，鱼肉切得薄薄的，铺在冰块上，旁边放着芥末和酱油；另一半做成了烤鱼，鱼身划了几道口子，塞了姜丝和葱段，烤得金黄酥脆，表皮还冒着油泡，香气扑鼻。那只大螃蟹则被清蒸了，端上桌时，壳已经变成了红色，掀开盖子，里面是满满的蟹黄，热气带着鲜美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程筱筱从背后环抱着苏雪棠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全程观摩学习。她的灵体是暖的，贴在苏雪棠的后背，让苏雪棠的体温都微微升高了点。
“雪棠你太厉害了，”程筱筱由衷地赞叹，声音贴着苏雪棠的耳朵，“又会钓鱼，又会做饭，简直是全能天才！”
苏雪棠专注地翻动着烤架上的鱼，耳尖因为这亲密的接触，微微发红，像染了层淡粉的胭脂。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里的动作却没停。突然，一滴热油溅到了她的手腕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红点。程筱筱立刻松开手，捧起她的手腕，对着那个红点轻轻吹气，语气里满是心疼：“痛不痛？都红了！我看看有没有起泡……”
“……没事，小伤。”苏雪棠轻声说，却没有抽回手，任由她捧着自己的手腕。
手腕内侧的契约符文，在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微微发亮，淡金色的光芒很柔和。程筱筱能感觉到一股清凉的能量，从符文里流出来，顺着她的手指，传到苏雪棠的手腕上——那个发红的小点，很快就不红了。她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苏雪棠：“雪棠，契约符文还能止痛？我怎么不知道！”
“……一点小技巧，之前没告诉你。”苏雪棠收回手，继续翻动烤鱼，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程筱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围着她转来转去：“契约还能做什么啊？你是不是还瞒着我很多事？快告诉我！”
苏雪棠没有回答，只是用筷子夹起一块烤得金黄酥脆的鱼肉，吹了吹，递到她嘴边：“……尝尝，看熟了没有。”
程筱筱张口接住，鱼肉的鲜美在舌尖炸开——外皮焦脆，里面的肉却很嫩，带着姜丝和葱段的香气，还有淡淡的海盐味，好吃得让她眼睛都亮了。她瞬间忘记了追问，含糊不清地说：“太好吃了！雪棠你简直是天才！比餐馆里的还好吃！”
午餐在满室的香气里结束。两人躺在民宿院子里的遮阳伞下小憩——遮阳伞是米白色的，挡住了刺眼的阳光，留下斑驳的光影。程筱筱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慵懒：“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早上一起看日出钓鱼，中午吃雪棠做的海鲜，下午在海边晒太阳，太舒服了。”
苏雪棠侧过头看她，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遮阳伞的影子，很柔和：“……累了？”
“不累！一点都不累！”程筱筱立刻坐起来，灵体的光晕又亮了点，像个精力充沛的小太阳，“我们下午还去钓鱼吗？我这次肯定能钓到鱼，不是螃蟹！”
苏雪棠点点头，抬起手指向远处的另一片礁石区——那里离岸边稍远，礁石更多，海面上偶尔能看到鱼跃出水面的影子：“……那边水更深，鱼更多，下午去那里。”
……
傍晚时分，夕阳把海面染成了橘红色，像打翻了的颜料盘。两人再次出发，这次程筱筱坚持要自己挂饵。她闭着眼睛，伸出手，让苏雪棠把活虾放在她手里，然后凭着感觉，摸索着把虾挂在鱼钩上——过程中因为紧张，差点把虾捏碎，不过最后还是成功了。她得意地扬起下巴：“你看，我也能自己挂饵了！”
苏雪棠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帮她调整了一下鱼钩的位置。
钓鱼的过程比上午顺利多了。程筱筱虽然没钓到大鱼，却也钓了两条小黄花鱼，足够晚上加餐。当苏雪棠的钓竿再次弯曲时，她以为又是一条普通的鱼，没想到拉上来一看，却是一条罕见的彩虹鱼——鱼身不大，只有手掌长，鳞片却像彩虹一样，在夕阳下闪烁着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游动时，鳞片的颜色还会变化，美得像件艺术品。
“太美了……”程筱筱小声说，眼睛紧紧盯着那条鱼，生怕它跑了，“雪棠，我们能放了它吗？它这么好看，吃掉太可惜了。”
苏雪棠看了看那条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彩虹鱼，又看了看程筱筱期待的眼神——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夕阳的光，带着点恳求。苏雪棠轻轻点头：“好，放了它。”
两人一起蹲在礁石边，苏雪棠拿着小钳子，小心地撬开鱼钩，程筱筱则用手托着鱼身——鱼身滑溜溜的，带着海水的凉，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一起，又很快分开，却都红了耳尖。鱼钩取下来后，她们同时松开手，彩虹鱼在掌心里停留了一秒，然后尾巴一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扑通”一声，重回大海的怀抱，很快就消失在橘红色的海水里。
程筱筱看着它消失的方向，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带着点天真：“它会记得我们吗？记得我们放了它？”
“……也许。”苏雪棠轻声回答，目光却没有看向海面，而是落在程筱筱被夕阳染红的侧脸上——她的侧脸很柔和，灵体的光晕被夕阳染成了淡橙，像镀了层金边，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返程时，程筱筱在沙滩上捡了一堆贝壳。有白色的小扇贝，有带褐色花纹的花蛤壳，还有几个形状奇特的海螺。她计划把这些贝壳穿成风铃，挂在公寓的阳台上，这样每天都能听到“大海的声音”。她一边走，一边数着手里的战利品，时不时停下来，捡起特别漂亮的贝壳，举起来对着夕阳看：“雪棠你看，这个贝壳是心形的！好可爱！”
苏雪棠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空了的渔具包（鱼都放在民宿的冰箱里了），眼中带着化不开的柔和。海风把她的银发吹得轻轻飘动，发丝偶尔会拂过脸颊，带着点痒。当程筱筱又一次为发现一枚彩色的贝壳而欢呼时，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下次，我们去湖钓。”
程筱筱惊喜地转过身，手里还拿着那枚彩色的贝壳，眼睛瞪得圆圆的：“雪棠是说，我们以后还会一起去钓鱼？去湖边？”
苏雪棠点点头，银发在晚风中轻轻飘动，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夕阳的光，格外温柔：“……嗯，等天气凉一点，去湖边钓鲫鱼，比海鱼更鲜。”
程筱筱欢呼着扑向她，双手抱住她的胳膊，差点把两人都撞倒在沙滩上。她的灵体因为兴奋，变成了耀眼的金色，像个小太阳：“太好了！只要能和雪棠一起，去哪钓鱼都行！去海边、去湖边、去河边，去哪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