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厨房，苏雪棠的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冷色调的光泽。她正往吐司上涂抹蓝莓果酱，动作精准得像在绘制设计图。程筱筱的灵体飘在她身后，半透明的身体在晨光中几乎透明，只有胸口的蓝光显示着她的存在。
雪棠真的今天去买红豆吗？程筱筱的灵体绕着苏雪棠转了一圈，像条顽皮的蓝色丝带。
苏雪棠轻轻了一声，咬了口吐司，冰蓝色的眼睛扫向窗外——天气晴朗，适合出门。星尘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发出期待的声，似乎也想跟着去。
...在家看家。苏雪棠对星尘说，手指轻轻抚过它的小脑袋。
程筱筱的灵体立刻膨胀起来，颜色从淡蓝变成明亮的钴蓝：我可以帮雪棠挑最好的红豆！我们那时候...
...安静。苏雪棠打断她，却掩饰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超市入口。程筱筱的灵体因兴奋而不断变换颜色，从淡蓝到深紫再到翡翠绿，像盏人形霓虹灯。苏雪棠不得不将她拽回身边，银发下的耳根因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而微微发红。
控制一下。苏雪棠压低声音，颜色。
程筱筱的灵体立刻缩成正常大小，但闪烁的频率还是暴露了她的激动：那个自动门！还有购物车！都不用人推了！
...现代科技。苏雪棠简短回答，推着购物车向干货区走去。
货架上摆满各式豆类，红豆被细分为好几个品种。苏雪棠微微皱眉，冰蓝色的眼睛扫视着包装上的说明文字。程筱筱的灵体飘到最上层，半透明的指尖（虽然穿了过去）指向一包有机红豆。
那个！颗粒饱满，颜色也正！她的声音因兴奋而提高了几分贝，引得附近一位老太太疑惑地抬头张望。
苏雪棠迅速将那包红豆取下，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幸好大多数人看不到程筱筱，但灵体引起的空气波动偶尔会让货架上的商品轻微晃动。她推着购物车快速离开干货区，程筱筱的灵体却停留在调味品区前。
雪棠...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那个桂花糖...
苏雪棠的脚步顿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睛扫向程筱筱注视的那排商品——包装精美的桂花糖，标签上写着传统工艺制作。程筱筱的灵体在那包糖前徘徊，颜色因怀念而变得柔和。
...不需要。苏雪棠冷着脸说，却悄悄将一包桂花糖放进购物车。
程筱筱的灵体立刻明亮起来，像被点亮的蓝灯笼：雪棠最好了~
...闭嘴。苏雪棠的耳根又红了，推着车快步走向收银台。
排队结账时，程筱筱的灵体突然剧烈闪烁了一下。苏雪棠敏锐地转头，看到程筱筱半透明的边缘开始崩解，化作细小的蓝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筱筱？苏雪棠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慌乱。
程筱筱的灵体痛苦地蜷缩起来，胸口的蓝光变得暗淡：不...知道...突然好难受...
契约锁链在两人之间若隐若现，闪烁着危险的暗红色光芒。苏雪棠顾不得掉落的购物袋，一把抓住程筱筱半透明的手腕（这次竟然没有穿过去！），在路人惊诧的目光中将她按在自己胸口。
呼吸...不对，你不用呼吸...苏雪棠语无伦次，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慌乱，坚持一下...
收银员惊讶地看着这个银发少女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犹豫着是否要叫保安。苏雪棠顾不上解释，单手抱起购物袋（红豆和桂花糖还在里面），另一只手始终紧贴着程筱筱灵体最明亮的部分，快步走出超市。
阳光刺眼得令人晕眩。程筱筱的灵体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像块即将融化的蓝冰。苏雪棠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跑了起来，银发在身后飞扬如旗帜。
再...坚持一下...她的声音比平时沙哑，前面有家香铺...
......
香铺里弥漫着各种香料混合的复杂气息。苏雪棠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冰蓝色的眼睛快速扫视着货架上的香品。程筱筱的灵体虚弱地缠绕在她手腕上，像条即将熄灭的蓝荧光手链。
最...最好的沉水檀香...苏雪棠对店主说，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断断续续。
店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他眯起眼睛看了看苏雪棠，又看了看她手腕附近那团普通人看不到的蓝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灵体虚弱？
苏雪棠的瞳孔微微收缩，但没有否认。老人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的檀香颜色深褐，油润发亮：三十年陈化，海南沉水，不二价。
苏雪棠毫不犹豫地扫码付款，甚至没看金额。当她转身离开时，老人突然说道：灰烬混茶，可助恢复。
...谢谢。苏雪棠微微颔首，推门冲入阳光中。
回家的路上，程筱筱的灵体始终缠绕在苏雪棠手腕上，时而微弱地闪烁一下，证明她还未完全消散。苏雪棠的脚步比平时急促，却异常平稳，生怕颠簸会加重程筱筱的痛苦。
公寓门关上的瞬间，苏雪棠立刻点燃新买的檀香。淡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程筱筱的灵体如饥似渴地吸收着香气，颜色慢慢从淡蓝恢复到正常的钴蓝，但仍旧虚弱地蜷缩在香炉旁，像只受伤的小兽。
...好点没？苏雪棠蹲下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程筱筱的灵体微微闪烁，像是在点头。苏雪棠抿了抿嘴，起身去厨房泡了杯热茶，然后将那本《幽冥志异》翻到灵体虚弱一章。书页上的毛笔字已经模糊，但仍能辨认出符灰入茶几个字。
苏雪棠犹豫了一下，最终撕下那页纸，点燃后让灰烬落入茶中。淡绿色的茶水变成了浑浊的灰绿色，散发着一股奇特的草木香。她将茶杯放在程筱筱灵体旁边，看着蓝色的烟雾慢慢与茶水的蒸汽交融。
喝...不对，吸收。苏雪棠纠正自己的用词。
程筱筱的灵体缓缓包裹住茶杯，引导混着纸灰的茶香进入自己半透明的身体。随着每一次，她的颜色变得更加鲜艳，边缘也重新变得清晰。苏雪棠静静守在一旁，冰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奇妙的过程。
当最后一缕茶香被吸收，程筱筱的灵体舒展开来，像朵绽放的蓝玫瑰。她轻轻飘到苏雪棠面前，半透明的脸上带着疲惫却安心的表情：谢谢雪棠...
...笨蛋。苏雪棠别过脸去，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担忧，突然怎么了？
程筱筱的灵体轻轻摇晃：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实体化尝试消耗太多能量...
苏雪棠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发白。她想起超市里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想起程筱筱完全实体化的瞬间，想起契约锁链闪现的暗红色光芒...这一切是否有关联？
夜色渐深，苏雪棠坐在飘窗边，望着窗外的星空。程筱筱的灵体蜷缩在她身旁，像只疲倦的蓝蝴蝶。那包红豆和桂花糖静静躺在茶几上，无人问津。
雪棠...程筱筱的声音轻如梦呓，我要是消失了...
...不会的。苏雪棠打断她，声音比平时低沉，契约在。
程筱筱的灵体因这回答而微微发亮，轻轻缠绕上苏雪棠的手指（虽然穿了过去）。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两人重叠的影子——一个真实，一个虚幻，却奇妙地和谐共存。
......
次日清晨，阳光再次洒进厨房。苏雪棠正在冲泡咖啡，银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突然，一缕蓝色的烟雾穿过咖啡杯，带起一阵小小的漩涡。
雪棠早安~程筱筱的灵体完全恢复了活力，在厨房里飘来飘去，今天煮红豆汤吗？
苏雪棠的眉头微皱，却掩饰不住眼中的一丝安心：...再乱来就烧了那包桂花糖。
程筱筱的灵体立刻老实了，但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苏雪棠将第一杯咖啡放在飘窗上程筱筱常坐的位置，蒸汽在阳光下画出螺旋的轨迹。
程筱筱的灵体飘过去，轻轻包裹住咖啡杯，引导香气穿过自己半透明的身体。苏雪棠靠在窗边，冰蓝色的眼睛望着这个民国女鬼享受现代咖啡的奇妙画面。
无需言语，昨日的危机已化为晨光中无需言说的默契。红豆还泡在水里，桂花糖静静等待被开启，而两人的影子在阳光下再次重叠，比昨日更加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