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洞外隐约传来、不同方向怪异鸟鸣。
陈忠挣扎着想坐起，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声音发颤：“他们在召集人手。这暗号的意思是发现重要目标，不惜代价，合围歼灭。”
栓子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带着哭腔：“这么多蛮子？我们刚逃出来啊！”
其他幸存者也是面无人色，刚燃起的希望被彻底浇灭。绝望如同洞外夜色，浓得化不开。
木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看向龙湖，他正凝神听着鸟鸣的方位和频率，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多少？大概方位？”木念问，声音不大，却稳住了洞内些许浮动的人心。
龙湖闭目片刻，睁眼：“三股。最近一股在东面，不足三里。另外两股从南北包抄，约莫五里。总人数不下五十，皆是精锐斥候。”
“五……五十？”一个青壮牙齿打颤，“我们这才十几个人，还大半带伤……”
龙湖没理会这恐慌，目光锐利地扫视洞内，出声：“硬拼，死路一条。分散逃，会被逐个击破。”
“那怎么办？等死吗？”有人崩溃喊道。
木念没说话，走到洞口，借着月光和远处隐约的火光观察外面地形。山路崎岖，林木茂密，但绝对躲不过五十名精锐斥候拉网式搜索。
她回头，看向洞内一张张惶恐的脸，最后目光落在龙湖身上。龙湖也正看着她，眼神深邃，带着一种复杂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决然。
龙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语调说：“你那个‘底牌’，能装下多少人？”
木念瞳孔微缩。他果然猜到了更多。
“时间紧迫。”龙湖声音更沉，“信我一次。”
木念看着龙湖眼底那片沉静的深海，那里有沙场宿将决断，没有慌乱，只有权衡。
她心念电转，灵泉空间里的那座商场，三层楼，别说十几人，几十人也塞得下。
“我需要绝对掌控。”木念迎上龙湖目光，声音同样低不可闻，“进去的人，不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能随意走动。一切，我说了算。”
龙湖没有丝毫犹豫，出声：“可以。”
他转身，面对洞内众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想活命，接下来按我说的做。收起你们好奇心，闭上眼，无论发生什么，感受到什么，没得到允许前，不准睁眼、走动和交谈。违令者，死。”
最后一个“死”字，带着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杀气，让所有人激灵灵打个寒颤。连陈忠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栓子，你负责监督。”木念点名，“谁睁眼，提醒一次。不听，你知道后果。”
栓子此刻对木念奉若神明，立刻点头如捣蒜：“大小姐放心，谁不听话，我……我第一个不答应。”
木念不再多言，走到山洞最深处，那里阴影最浓。“所有人，面朝石壁，闭眼。一个接一个过来，拉住前面人的衣角。快！”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好奇。众人虽不明所以，还是依言照做，迅速排成一列，紧紧拉住前面人的衣服，紧闭双眼。
龙湖最后一个，他深深看了木念一眼，然后干脆地闭上眼，大手握住了前面陈忠的衣角。
木念心中默念。下一秒，排成一串的人影从山洞深处凭空消失。
空间里，商场一楼空旷处。
“都站着别动，没让睁眼不许睁眼。”木念道。
栓子牢记使命，虽然他自己也心跳如擂鼓，不知道身处何地，只觉得脚下地面平整光滑，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说不出的好闻味道。
众人噤若寒蝉，紧紧闭着眼，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们只感觉换了个地方，没有山洞的潮湿阴冷，只觉得温暖干燥。
木念的声音在空旷中响起，带着回音：“这里绝对安全，但规矩不能破。栓子，看住他们。龙湖，你跟我来。可以睁眼了。”
龙湖睁开眼，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所慑。
他身处一个极其宽敞、明亮得不可思议的“宫殿”内。脚下是光可鉴人的浅色石板，头顶是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长条“玉管”。
四周立着透明的“琉璃橱窗”，里面摆放着许多他从未见过的、色彩鲜艳的物件。
空气温暖洁净，没有一丝烟火气。
这是他从未想象过的所在。仙家洞府？异度秘境？
木念没给龙湖太多时间惊讶，拉着他快步走向一旁的安全通道门。“这里是独属于我的领域。现在，我们需要武器。”
她推开沉重的防火门，后面是通往地下车库的楼梯间。
这里堆放着一些木念之前随意收进来的物资，包括几个大箱子。
木念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整整齐齐、油光锃亮的钢管和消防斧。
“挑顺手的。”木念拿起一根实心钢管，掂了掂道，“弓箭不适合近身巷战，这个够分量。”
龙湖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压下心中滔天巨浪，没有多问一句，直接拿起一把沉重消防斧，挥动两下，眼神锐利道：“够劲。”
他又捡起几根钢管和几把斧头道：“这些，够用了。”
木念看着龙湖迅速进入状态，心中稍定。“外面情况不明，我们不能一直躲着。必须掌握主动。”
龙湖点头：“北蛮斥候擅长追踪合围。他们发现山洞空无一人，必定会扩大搜索范围，但也会疑惑。这是我们反击的机会。”
“你的脚？”木念看向他的腿道。
龙湖原地跺了两下，动作流畅有力，出声：“全好了。比受伤前更利索。”
他看向木念，眼神意味不明，“托你的福。”
木念避开龙湖探究的目光，转身：“走吧！他们该等急了。”
回到商场一楼，众人还老老实实闭眼站着。
“可以睁眼了。”木念说道。
众人忐忑地睁开眼，顿时被眼前超乎想象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明亮、宽敞、干净、温暖，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摆设……这哪里还是人间？
“神仙……大小姐真是神仙……”有人喃喃道，就要跪下。
“都站好。”木念厉声喝止，“这里不是仙界，只是我的一处隐秘据点。今日所见，谁敢泄露半字，无论天涯海角，我必取他性命。”
众人木念话语中的冷意惊醒，纷纷保证绝不外传。
龙湖将收集来的钢管和消防斧丢在地上，发出哐当声响。“别愣着。栓子，把这些分下去。每人一件，抓紧熟悉手感。”
冰冷的武器让众人回归现实。求生的欲望压倒了对神秘环境的好奇，他们立刻上前，挑选武器。
龙湖拉着木念走到一旁相对安静的角落，压低声音：“这里时间流速，与外面一样？”
“一样。”木念肯定。
“那就好。”龙湖沉吟，“我们不能久留。北蛮找不到人，可能会放火烧山，调集更多人。必须在他们合围完成前，撕开一道口子。”
“你有计划？”木念道。
龙湖眼神冰冷，带着嗜血的战意，出声：“他们不是喜欢合围吗？我们就给他们来个中心开花。”
他蹲下身，用指尖在地上简单划拉：
“我们现在大概在这个位置。东面那股敌人最近，他们是合围的诱饵和钉子。先打掉他们。
利用你对地形熟悉，也就是利用你这个‘领域’的便利，我们在他们意想不到地方出现。”
木念道：“你想怎么打？”
龙湖目光扫过正在适应新武器的青壮，出声：
“你带我，再挑两个最胆大手稳的。我们四个，足够。你负责带我们突然出现，打乱他们阵脚。
我负责杀人。其他人，留在这里，作为奇兵，必要时再放出去。”
这是斩首战术。极度冒险，但也可能是唯一生机。
木念看向龙湖，男人侧脸线条硬朗，眼神专注自信，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驰骋沙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好。”木念没有犹豫，“栓子，阿旺，你们两个过来。”
被点名的两人紧紧握着钢管跑过来。
龙湖快速交代：“跟着我们，一切行动听指挥。看到蛮兵，别犹豫，往死里打。”
“是。”
木念凝神感知了一下外面，选择了一个距离东面那股蛮兵侧后方不远的一处茂密灌木丛作为出口。
“准备了。”她低声说，同时握住了龙湖的手腕，栓子和阿旺也赶紧互相拉住，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武器。
下一刻，空间转换。
四人突兀地出现在冰冷夜风和浓郁的草木气息中。不远处，隐约可见十几个黑影正呈扇形，小心翼翼地向山洞方向推进。
“杀！”龙湖低吼一声，如同猎豹般蹿出，消防斧划破夜色，直劈最后面一个蛮兵的后颈。
木念抬手，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轻微的“噗”声，另一个回头望来的蛮兵应声倒地。
栓子和阿旺红着眼，抡起钢管，朝着旁边被这突如其来袭击搞懵的蛮兵狠狠砸去。
惨叫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