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灵活地从岩缝另一端钻出，反手撒出追踪剂，快速绕回山洞。
山洞里静得能听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木念弯腰，从尘土里捡起掉落的那半块蟠龙玉佩。她用手指抹去上面血迹，抬眼看向被捆成粽子黑衣老者。
“我娘是前朝公主？”她轻笑一声道，“那你说说，我外公长什么样？”
老者眼神闪烁，出声：“陛下……陛下龙姿凤章……”
“放屁。”阿梆一脚踹在老者腿窝道，“念姐她娘是江南绣娘出身，全村人都能作证。”
木念把玉佩碎片扔到老者面前，出声：“永宁侯府要真有这个脑子，早该在我十岁那年就毒死我。”
龙湖的轮椅碾过碎石，停在老者身侧。他俯身，从老者衣领里扯出根红绳，末端系着个小铜牌。
“黑风寨三当家。”龙湖念出铜牌上的字。
老者脸色惨白如纸。
龙湖出声：“你们大当家去年死在官兵围剿中，看来你是另投明主了。”
木念蹲下身，与他平视，出声：“你主子许你国师之位？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前朝覆灭时，皇室血脉早被屠戮殆尽？”
她扯开老者右袖，露出手臂上狰狞的刀疤，出声：“这是三年前剿匪留下的伤吧！当时你带人劫了江北粮队，被我爹一箭射穿胳膊。”
老者浑身一颤。
“永宁侯府确实养废我。”木念站起身，掸了掸衣角道，“但他们更想弄死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声。
赵青浑身是血冲进山洞，出声：“念姑娘，山下又上来一拨人，打着‘勤王’旗号。”
龙湖转动轮椅到石壁前，指尖划过那些发光的刻痕，出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我们就当弹弓。”木念抄起铁弓道，“阿梆，带人把西边陷阱启动。赵青，护着工匠从密道撤。”
被捆着的老者出声：“祭坛底下埋了火药，足够炸平整座山。”
木念回头看他一眼，出声：“你说的是黑风寨仓库那批？我早让阿梆换成泥沙了。”
老者瞪大眼睛道：“不可能。我亲自检查过。”
“你检查时确实是真的。”木念拉满弓弦道，“可惜你那个相好，守仓库寡妇，上个月就投靠我们了。”
箭矢离弦，钉在岩缝里挣扎的官兵咽喉上。
龙三带着暗卫守住洞口，刀光织成死亡之网。可官兵实在太多，像潮水般涌上来。
“念姑娘，密道门卡住了。”阿梆在后方急得大吼。
木念连续几箭放倒冲在最前的官兵，扭头看见龙湖正用匕首撬轮椅扶手。他从暗格里取出个竹管，用力掷向她。
“信号弹？”龙湖喊道，“往南边射。”
木念搭箭上弦，竹管在箭簇上炸开，绿色烟花冲天而起。
山下突然乱了起来。
新来的“勤王”队伍和原先官兵打成一团，喊杀声震天响。
被捆着的老者趁机滚到岩壁旁，木念一箭射穿他肩膀。
“想跑？”木念踩住老者流血的手臂道，“还没说清楚谁指使你冒充我舅舅呢！”
龙湖的轮椅碾过老者手指，出声：“他衣领里缝了南疆蛊虫，应该是被控制。”
混乱中，有个瘦小身影钻过防线，举起火把。
“都别动。”那伙计嘶吼，“不然同归于尽。”
木念缓缓放下弓。
龙湖轻笑出声：“你点啊！”
那伙计一愣。
“陶罐里装的是黏土。”龙湖转动轮椅向前道。
伙计举火把的手开始发抖。
木念趁机一箭射穿他手腕，暗卫上将人制服。
山下的战斗接近尾声。
“勤王”部队明显占了上风，开始清剿残余官兵。
阿梆凑过来，出声：“念姑娘，这拨是敌是友？”
木念看向龙湖。他正低头擦拭匕首，唇角有抹若有似无的笑。
“很快就知道了。”她说。
此时，被捆着的老者抽搐起来，口吐白沫。龙湖迅速捏住他下巴，塞进块木片防止咬舌。
“蛊毒发作了。”龙湖皱眉道，“他活不过一刻钟。”
木念蹲下身，盯着老者涣散的瞳孔，出声：“谁指使你来的？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老者喉咙里发出咯咯声，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用尽最后力气，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蟠龙……玉佩……主公……”
头一歪，没了气息。
山下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年轻将领，银甲染血却步履从容。他在十步外停住，抱拳行礼：
“江北巡防营统领，奉命剿匪。”
木念眯起眼睛。这人她见过——三年前永宁侯府寿宴，坐在末席的那个沉默少年。
龙湖的轮椅悄无声息滑到她身前。
年轻将领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木念脸上，出声：“末将可否与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龙湖指尖轻叩轮椅扶手。
木念笑了，出声：“就在这儿说吧！都是自己人。”
将领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半块蟠龙玉佩。与木念手中那块恰好能拼成完整图案。
“十五年前，前朝覆灭那夜。”他声音压得很低，“贵妃娘娘将刚出生的公主托付给心腹宫女。那宫女后来嫁入永宁侯府，成了侯爷的妻子。”
木念握弓的手紧了紧。
“贵妃娘娘临终前，将玉佩一分为二。”将领抬眼道，“一半随公主入永宁侯府，另一半……在下奉主公之命，已保管十年。”
阿梆忍不住插嘴：“你说念姐是前朝公主？有什么证据？”
将领从袖中抽出发黄的绢帛，出声：“这是娘娘血书。”
龙湖开口：“血书能伪造。”
将领苦笑，出声：“确实。但山下那两千官兵，总不是假的。”
远处传来号角声，巡防营正在清点俘虏。
木念摩挲着玉佩边缘，出声：“你主公想要什么？”
“玉玺归他。”将领直视木念的眼睛道，“他助姑娘复国。”
山洞里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看向木念。
木念轻笑，笑声在岩壁间回荡。
“复国？”她踢了踢脚下老者的尸体，“就靠这些见不得光手段？”
将领脸色微变。
木念举起铁弓，箭尖直指对方眉心，出声：“回去告诉你主公，想要玉玺，自己来拿。”
箭矢破空，擦着将领耳畔钉入岩壁。
将领深深看木念一眼，转身带队下山。
待脚步声远去，阿梆才喘着大气问：“念姐，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木念没回答。她走到龙湖身边，指尖划过他轮椅扶手上的刻痕。
龙湖握住她手腕。他掌心很凉，声音更凉：“他在你箭上做了记号。”
木念低头，发现箭羽末端沾了点荧光粉末。
远处山道上，年轻将领勒马回望。他手中罗盘正发出幽幽绿光。
木念轻声道：“螳螂捕蝉……”
龙湖转动轮椅，面向山洞深处，出声：“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