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树叶上，噼里啪啦响。
木念捏着那油纸卷，指尖发烫。龙湖那句话在她脑子里打转。
看过的人，都会死。
木念信。刚才那些灰衣人下手多狠，她亲眼见了，那不是一般的仇杀。
“念儿……”
柳氏声音发抖，拉着小柔往她身边靠。小丫头紧紧抓着娘的衣角。
龙湖靠在石头上，胸口起伏，喘得厉害。他看着木念，眼神很深，底下不知道藏着什么。
木念把油纸卷紧紧攥在手心。这东西现在是个烫手山芋。扔了？不行。
龙湖拼死护着的东西，肯定要紧。
留着？那就是个招灾的玩意儿。
“走。”木念边说边站起来，把油纸卷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先找地方躲雨。”
这雨眼看着越来越大，林子里气温降得快。
龙湖一身伤，再淋雨，非得烧死不可。
木念弯腰，一把将龙湖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用力把他撑起来。
龙湖闷哼一声，额头上全是冷汗，还是借着木念的力站稳了。
“娘，你跟紧我，拉着小柔，别走散了。”木念边说边半拖着龙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林子更密的地方走。
雨水糊了眼睛，路越来越滑。
柳氏赶紧拉着小柔跟上，娘俩跌跌撞撞地走着。
天阴得像是快黑了。
风刮过来，带着雨，冷得人直哆嗦。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山坡，下面有个凹进去的浅洞，不算大，勉强能避雨。
木念把龙湖扶进去，让他靠着石壁坐下。
洞很小，四个人挤在一起，转身都难。
龙湖一坐下就闭上了眼，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发青。木念伸手一摸他额头，滚烫。
坏了，发烧了。
伤口淋了雨，最容易起高热。
这荒郊野岭，缺医少药，要是烧狠了，人能烧没。
“娘，把咱们的干衣裳找一件出来。”木念边说，边把自己的外衣脱了。
柳氏慌忙从包袱里翻出一件还算干的旧衣，递过来。包袱用油布包着，里面的东西没怎么湿。
木念接过衣服，盖在龙湖脱掉外衣的身上。她悄悄用灵泉水浸湿了布条，仔细擦龙湖的额头和脖子，帮他降温。
擦完，木念又拿出水囊，喂龙湖喝了几口灵泉水。
龙湖昏昏沉沉，倒是配合地咽了下去。
洞外雨声哗哗，洞里一时没人说话。小柔害怕地缩在柳氏怀里。
木念坐在洞口边，能感觉到怀里那油纸卷的存在。她看了一眼龙湖。他睡着了，眉头紧紧皱着，睡得极不安稳。
龙湖到底是什么人？
那信里写了什么能要人命的东西……
木念心里乱，脑子没停。
那些人能找到这里，说明追兵没断。
刚才杀了那一批，说不定很快就有下一批。
她们得尽快离开这片林子。
龙湖这样，怎么走？
雨声里，忽然夹杂了一点别的声响。
木念坐直了身体，竖起耳朵听。
是马蹄声？还很远，但正往这边来。
“娘。”木念压低声音，脸色变了，“别出声。”
柳氏立刻捂住了小柔的嘴，惊恐地瞪大眼睛。
木念爬到洞口，拨开草丛往外看。
雨幕太大，看不远，那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不止一匹马，正朝着她们这个方向而来。
是路过，还是冲她们来的？
木念心跳得厉害。她回头看龙湖，他还在昏睡，对外面的动静毫无反应。
不行，不能赌。
“得走。”木念爬回来，声音又急又低，“有人来了，可能是追兵。”
柳氏吓得差点叫出来，死死咬住嘴唇。
木念用力推了推龙湖道：“醒醒，龙湖，醒醒。”
龙湖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
“有人来了，可能是杀你的人。”木念言简意赅道，“能走吗？”
龙湖喘了口气，挣扎着想坐起来，却一下子又跌回去，伤口的血渗出来，染红了刚盖上的干衣服。他这样子，根本走不了。
马蹄声更近了，已经到了山坡下面。
木念一咬牙，拿出一把手枪给龙湖，告诉他怎么用。然后对柳氏道：
“娘，你们躲在这里面，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念儿，你要去哪？”柳氏一把抓住木念。
“我去把他们引开。”木念握着手枪道，“躲好，千万别出来。”
木念说完，不等柳氏反应，一头冲进了雨幕里。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木念。
木念猫着腰，沿着山坡往下跑了几步，故意踩断几根枯枝，弄出些声响，朝着与山洞相反的方向跑去。
坡下的马蹄声顿了一下，随即朝着木念弄出动静的方向追来。
一个声音：“在那边。”
男一个声音：“追。”
几声粗嘎的男声穿透雨声。
木念心里一沉，真的是追兵。她拼命往前跑。
林子里灌木丛生，雨水让一切变得模糊滑腻。
木念仗着身子小、灵活，在树木间穿梭。
后面马蹄声和脚步声紧追不舍，越来越近。
木念捡起一个石头扔在前面后，急忙闪入空间里，她在空间留意外面的情况。
一个声音：“是个女的。”
另一个声音：“抓活的。”
叫喊声不断。
几匹马冲了过去，溅起泥水。
马上的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看不清脸，那股凶悍气跟之前的灰衣人一模一样。
还有几个步行的，提着刀跟在后面冲跑过去。
等那些人都跑过来，木念在空间里用无声手枪，对准那两个不冲过去的男人胸口，就是一人一枪。
枪声落下，那两个男人也跟着倒下。
冲过去那些人喊：“人呢？，刚才明明在这里停住了。”
木念趁他们在寻找她的空隙，简单用灵泉水洗澡，消除疲劳，扔掉脏衣服，换上干净衣裳。边说零食边观察外面的情况。
在空间商场给娘、妹和龙湖，各买一套实用的衣裳。
刚把衣服、吃食、灵泉水打包好。
突然，木念听到身后一声重物落地声音，还有男人一声短促的惨叫。
木念回头，在空间里看到外面的世界，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后心上，插着一支羽箭。
雨还在下。
林子另一边，传来几声闷响和马匹的嘶鸣，然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刚才追过去的那些人也被同样的羽箭射击。
木念心脏狂跳。
谁干的？
不是龙湖，他还在山洞里昏着。
是另一批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木念看着地上那些死透的男人，又看向羽箭射来的方向。
雨雾迷蒙，什么也看不清。
一种比被刀架脖子更冷的恐惧，慢慢爬上木念的脊背。
这林子里，到底有几拨人？
那些箭，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