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坑深处,烟尘弥漫。
圣火坛炸裂的碎石还在噼啪作响,那些原本凶神恶煞黑衣人,此刻站在原地,眼神空洞,满脸茫然。
木念警惕地扫视他们,握紧匕首道:“都别动。”
阿丑和大牛立刻上前,利索地卸掉这些人随身武器,将他们驱赶到角落。
那个小头目抱着头,蹲在地上喃喃自语:“我……我们刚才在做什么?这是哪里?”
木念没理会他,目光落在炸毁圣火坛废墟旁,那个刻着古怪图案的石台上。她总觉得这东西有点不对劲。
她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石台表面,触手冰凉,但仔细感觉,有一丝极微弱的温热从内部透出来。
“念姐,这帮人怎么处理?”阿丑指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黑衣人们道,“看样子是真清醒了。”
木念收回手,暂时压下心头疑虑,出声:
“先不管他们。大牛,你速度快,立刻原路返回,通知我们人可以进来了,控制住矿坑出口。
阿丑、黑子,我们继续往里探,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和别的什么。”
“是!”大牛应了一声,转身就往矿道外跑。
木念带着阿丑和黑子,小心翼翼绕过废墟,朝洞窟更深处摸去。
营地这边,气氛紧绷。
龙湖坐在轮椅上,面色平静,但搭在扶手的手指微微蜷紧,透露出他内心不平静。
栓柱猫着腰从营地外围跑回来,压低声音:
“龙爷,西边林子确实不对劲,派去的兄弟回报,说听到隐约有马蹄声,离得还远,但方向是冲着咱们这边来。”
龙湖出声:
“通知下去,所有人按第二套方案准备。老人、孩子和妇人全部进入地窖隐蔽。
青壮年占据有利位置,弓弩上弦,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先动手。”
“明白!”栓柱舔了舔有些干裂嘴唇,眼中有紧张也有兴奋道,“他娘的,总算要真刀真枪干一场了。”
龙湖瞥他一眼道:“记住,我们的任务是守住营地,拖延时间,等木念和顾将军回援。不是逞英雄。”
“晓得,龙爷您就瞧好吧!”栓柱道。
栓柱跑开传令。
整个营地篝火被部分掩埋,只留几处微弱光源。人影在简陋的掩体和障碍物后穿梭,弓弩箭头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龙湖操控轮椅,来到营地边缘一处视线相对开阔的土坡后。他静静看着西方那片黑沉沉林子,袖中滑出一柄小巧、锋利匕首,被他紧紧握住。
矿坑深处,木念三人又发现了一个稍小些的洞窟。这里是那些黑衣人居所,摆放着简陋床铺和一些生活物资,角落里还堆着些风干肉条和粗粮。
“搜仔细点,看看有没有书信、地图之类的东西。”木念吩咐。
阿丑和黑子立刻分头翻找。
木念走到洞窟最里面,这里有一个用兽皮简单遮盖的地方。她掀开兽皮,后面是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一股更浓郁腥甜气味从里面飘出。
她皱眉,掏出沾了灵泉水的手帕捂住口鼻,出声:“这里面有东西。”
阿丑凑过来,也被那味道熏得直皱眉道:“念姐,这味儿比刚才那圣火坛还冲,会不会还有那种虫子?”
“有可能。你们守住外面,我进去看看。”木念道。
“不行,太危险了。”阿丑立刻反对。
“放心,我有分寸。”木念语气不容置疑。她将手帕系紧,矮身钻进了缝隙。
缝隙后面是一条向下的天然甬道,能弯腰前行。
越往里,那股腥甜气几乎凝成实质,石壁上开始出现一些黏糊糊、暗红色苔藓状东西。
走了约莫十几米,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不大天然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个脸盆大小浅坑,坑底积蓄着少许粘稠、暗红色液体,那令人作呕腥甜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浅坑周围,散落着一些细小、已僵直的红色线虫尸体。
木念眼神一凝。
看来这里才是培育那种寄生虫的源头所在,圣火坛只是控制和放大它们力量的装置。
她小心翼翼靠近,不敢直接触碰那暗红液体。
木念从怀里取出一个空的小瓷瓶,用匕首尖端蘸取了一点点液体,打算带回去研究。
就在木念专心取样时,眼角余光瞥见浅坑边缘的石缝里,卡着个什么东西。她用匕首尖端小心翼翼将其撬出。
那是一块非金、木的黑色令牌,入手沉重,上面刻着一个扭曲图案,背面还有一个古体的“影”字。
木念将令牌收好。看来这圣火教背后,还藏着更深的势力。
取样完毕,她迅速退出了这个令人不适的石室。
“念姐,有什么发现?”阿丑见木念出来,连忙问。
“找到他们养虫子的老窝,已毁。还找到这个。”木念拿出那块令牌晃了晃道。
阿丑和黑子凑过来看,都摇头表示没见过。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和大牛他们会合,清理完矿坑,尽快赶回营地。”木念道,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营地西侧林间。
黑暗中,依稀可见数十道黑影正在悄无声息地逼近。
他们穿着杂乱的皮甲,手持五花八门兵器,眼神凶悍,动作矫健,显然是经验丰富匪徒。
一个头目模样的壮汉趴在草丛里,望着远处那片寂静得有些过分营地,咧开一嘴黄牙,出声:
“妈的,看来就是这里了。长老说,拿下这个营地,里面的粮食和女人随便弟兄们享用。”
旁边一个瘦小汉子有些犹豫道:“头儿,这营地看着有点邪门,太安静了。”
“怕个鸟。”壮汉啐一口道,“一群逃荒的泥腿子,还能翻出什么浪花?说不定都睡死了,跟我上。”
他刚要挥手让手下冲锋。
咻!
一支弩箭毫无征兆地从营地阴影中射出,钉在壮汉前方不到一米的土地上,箭尾剧烈颤动。
壮汉吓得一个激灵,猛地趴低。
营地了望台下方,龙湖放下手中的弩,声音透过简易的扩音筒传出,:“前方乃私人营地,未经允许,擅闯者,死。”
匪徒们一阵骚动。
黄牙壮汉又惊又怒,没想到对方警惕性这么高,出声:
“妈的,被发现了,弟兄们,别怕,他们就几个人,给我冲,杀进去,抢粮、女人。”
匪徒们发出怪叫,不再隐藏身形,从林中冲出,挥舞着兵器,冲向营地简陋的栅栏。
龙湖举起手,出声:“放箭。”
霎时间,营地掩体后,早已准备多时的弓弩齐齐发射,虽然大多只是猎弓和简陋弩箭,但如此近的距离,依旧形成了致命箭雨。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匪徒顿时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倒地。
后续的匪徒吓了一跳,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他们有弓箭,找掩护。”匪徒中有人大喊。
匪徒们纷纷寻找树木、土坡作为掩体,与营地的守卫对射起来。
栓柱躲在一个土堆后面,瞄准一个冒头的匪徒,一箭射穿了对方肩膀,兴奋地低吼:“打中了,龙爷,这帮杂碎也不经打嘛!”
龙湖却眉头紧锁。他看得清楚,匪徒人数远超他们,其中不乏好手。
营地守卫全靠地利和先手优势勉强支撑,时间一长,必定吃亏。
“节省箭矢,瞄准了再射,注意他们分散包抄。”龙湖冷静地指挥,目光不断扫视战场,寻找对方头目的位置。
必须想办法打掉对方的指挥。
他抬头望向矿坑的方向。木念,你们还要多久?
矿坑出口处。木念、阿丑、黑子与大牛带领的十余名营地青壮顺利会合。
矿坑内残余的黑衣人已被尽数控制,绑在了一起。
“念姐,矿坑清理完毕。”大牛道。
木念点头,刚想下令返回营地,她怀里那个装着暗红色液体的小瓷瓶,轻轻震动了一下。
同时,被她塞在怀深处装有灵泉水的小水囊,传来微弱的温热感。
木念脸色一变,豁然转头,看向矿坑深处的方向。
几乎在同一时间,身处营地,正全神贯注指挥的龙湖,忽然感觉那个装着灵泉水的小皮囊,毫无缘由地发烫了一瞬。
龙湖低头,握住发烫后迅速恢复正常的皮囊,心里骤然缩紧。
矿坑出口,木念按住怀中异动的源头,出声:
“阿丑,大牛。”
“在。”阿丑、大牛道。
木念道:“你二人立刻带上所有兄弟,以最快速度赶回营地支援,龙湖那边肯定出事了。”
“那念姐你呢?”阿丑急问。
木念目光再次投向幽深的矿坑,出声:
“我得再回去一趟,那个石台……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