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丸载着二人,晃晃悠悠飞离了荒僻山区,前方地平线上逐渐出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城镇,远远便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喧嚣人气。靠近了些,更能看到街道上行人如织,车马粼粼,俨然是一处繁华之地。
老乞丐趴在阿凡背上,眯着眼打量了一番,脏兮兮的手指往前一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吩咐:“那边,对,就那条最热闹的街,拐角那栋修得最气派、门口还站着俩漂亮小娘们迎客的楼!就那儿了!赶紧的,老头子我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阿凡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差点没从剑丸上栽下去!
那哪里是普通酒楼?分明是这座坊市里堪称地标般的“醉仙居”!楼高五层,雕梁画栋,飞檐斗拱,门口站着的身着锦缎旗袍、容貌俏丽的侍女就足足有四位!进出的宾客无不衣着光鲜,非富即贵。光看那门脸和气派,就知道绝对是销金窟级别的存在!
阿凡的脸瞬间就绿了。他连忙稳住剑丸,降落在离醉仙居稍远的一条僻静巷子里,一把将老乞丐从背上“卸”了下来,苦着脸道:“师祖!我的好师祖!您老人家行行好,看看弟子我这身行头!”
他扯了扯自己那件洗得发白、还带着逃命时沾染的尘土和草屑的青布长衫,又拍了拍空空如也的腰间(钱袋早在逃亡途中就不知丢哪儿去了),“弟子浑身上下,抖一抖都掉不出三钱银子来!那种地方,是咱们能去的地儿吗?您把我论斤卖了,也抵不上一壶酒钱啊!咱换个地方,找个干净实惠的小店成不?保证也让您吃上热乎的!”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实在是囊中羞涩,底气不足。他一个被追杀的“穷光蛋”,哪敢往这种一看就消费不起的地方闯?
老乞丐被阿凡从背上拽下来,本来还有些不满,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双手叉腰(尽管破布条般的衣服让这个动作毫无气势),踮起脚(还是比阿凡矮半个头),仰着脖子骂道:“瞧你这点出息!眼皮子浅的东西!”
他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阿凡:“凡夫俗子用的黄白之物,也算是花销?那玩意儿对我们修行之人来说,跟路边的石头有什么区别?!你随便露点手段,弄点对他们有用的东西,还怕换不来这区区口腹之欲?”
他越说越觉得丢人,用力戳着阿凡的胸口(力道不小,戳得阿凡龇牙咧嘴):“老头子我好歹……好歹也是你师祖!传出去我这一脉的传人,连个像样的酒楼都进不起,还得蹲街边啃烧饼?我这老脸还要不要了?!真给我们宗门丢人现眼!”
阿凡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心里却疯狂吐槽:您老还要脸呢?刚才谁趴我背上跟个破麻袋似的?还宗门?现在全天下就咱俩算是“一门”的吧?拿什么去换?我唯一值钱的就是那本残卷和这剑丸了,难不成拿去当掉?
“师祖,不是弟子不想……”阿凡试图解释这世俗间的规矩和自身的窘境。
“闭嘴!”老乞丐不耐烦地一挥手,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狡黠,“没银子是吧?行,老头子我今天就教你第一课,什么叫修行者的‘体面’!”
他不再理会阿凡的劝阻,整了整那身根本整理不出样子的破衣裳,昂首挺胸(虽然效果堪忧),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径直就朝着那气派非凡的“醉仙居”大门走去。
阿凡看着他那仿佛要去踢馆的背影,头皮一阵发麻,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心惊胆战地跟了上去。心中哀嚎:这下完了,怕不是要吃顿“霸王餐”,然后被人打断腿扔出来吧?这老家伙,真是能惹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