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极宫大殿的门被从外面小心翼翼地推开,清晨熹微的阳光与带着硝烟味的清冷空气一同涌入,驱散了殿内最后一丝阴霾。岩刚、月梵、瑶光、赫连铮以及一众浑身浴血却眼神亢奋的将领与星火卫,涌入殿中。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是并肩而立、虽然衣衫染血却气息渊深的云曦与谢知玄,是悬浮于谢知玄掌心、温润生辉的“星陨之心”,以及瘫倒在废墟中、生机已如游丝般的萧宏。
短暂的寂静后,震天的欢呼声响彻大殿!
“殿下!先生!你们成功了!”岩刚声若洪钟,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赫连铮大步上前,看着那团纯净的星辉,又看了看气息迥异往昔的云曦与谢知玄,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眼中竟也闪过一丝激动的水光,他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老臣赫连铮,恭贺殿下、先生,涤荡妖氛,功成归来!”
所有人都明白,紫极宫内的胜利,不仅仅意味着一场政变的成功,更意味着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空的“暗虚”阴云被彻底驱散,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云曦上前一步,虚扶起赫连铮,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激动而期盼的面孔,声音清晰而沉稳:“诸位辛苦了!萧宏伏诛,暗虚已平,此乃天下万民之幸!”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然,国不可一日无主,江山亟待重整。父皇……”她目光投向大殿深处那象征着皇权的、此刻却空悬的龙椅,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决绝,“据查,已被萧宏暗害。”
这个消息让众人心中一沉,但并未引起太大骚动,这本就在许多人的预料之中。
“殿下,”月梵大祭司上前,声音庄重,“国难方定,人心思安。您身为先帝嫡长,战功赫赫,仁德布于四海,更是拨乱反正、挽救江山社稷于倾覆的擎天之柱!老身恳请殿下,为天下计,为苍生计,早登大宝,承继大统,安定人心!”
“臣等恳请殿下登基!”岩刚、赫连铮以及所有将领、星火卫,乃至随后赶来的部分反正官员,齐刷刷跪倒在地,声音汇聚成一股不容抗拒的洪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云曦身上。无论是于法理,于功绩,于人心,她都是此刻继承帝位最无可争议的人选。
云曦沉默了片刻。她看着下方黑压压跪倒的人群,感受到了那沉甸甸的期望与责任。她想起了在金銮殿上被迫远嫁和亲的屈辱,想起了北境的风雪与南疆的烽火,想起了这一路走来牺牲的将士与百姓,更想起了片刻之前,在那浩瀚意念面前,自己与谢知玄共同做出的抉择。
她缓缓抬起手,示意众人起身。
“诸位请起。”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定鼎乾坤的力量,“江山社稷,非一人之江山。今日能平定祸乱,非我云曦一人之功,乃是将士用命,万民同心,更是星陨先贤遗泽庇佑之结果。”
她转身,走到那空悬的龙椅前,却并未坐下,而是伸出手指,轻轻拂过那冰冷鎏金的扶手,目光复杂。
“这把椅子,承载了太多的欲望与鲜血。”她轻声道,随即猛地转身,面向众人,凤眸之中闪烁着坚定而睿智的光芒,“旧的秩序已然崩塌,我们浴血奋战,不是为了再造一个同样的轮回!”
她目光扫过谢知玄,两人微微颔首。
“朕,接受诸位的推举。”她终于改变了自称,代表着责任的承接,“但,朕要坐的,并非这把象征着至高无上、生杀予夺的旧日龙椅!”
她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开创者的气魄:“自即日起,废摄政王旧制,革除前朝弊政!朕将即位,尊号‘昭华’,然,帝权需受制约!设‘议政院’,由功勋将领、各部贤能、地方代表及……星辰阁主,”她看向谢知玄,“共同组成,凡军国大事,需经议政院商讨,皇帝有权决断,亦需听取谏议!”
她又看向赫连铮与岩刚:“赫连将军,朕命你重组枢密院,统辖天下兵马,专司国防,非战不得干政!岩刚将军,着你组建刑律司,重整法度,肃清萧宏余孽,惩治贪腐,无论王公庶民,律法面前,一律平等!”
“月梵大祭司,瑶光母亲,请你们协助,重开太学,教化万民,选拔寒门贤才,打破门阀垄断!”
“江南诸世家,于国难之际有力,当赏,然此后税赋、商事,需依新法,不得再有特权!”
一条条政令,从她口中清晰吐出,勾勒出一个截然不同于以往任何朝代的新政体框架——皇权依旧,却非独裁;文武分治,相互制衡;重视律法,鼓励教化;削弱门阀,提拔寒门。这并非星陨意念中那绝对秩序的“星陨纪元”,而是一个立足于现实、充满活力与制约的、属于“人”的崭新王朝!
所有人都被这前所未有的宏大构想所震撼,但细细思量,又觉得这或许正是拨乱反正后,最能稳定人心、凝聚力量、避免重蹈覆辙的最佳途径!
“陛下圣明!臣等,誓死追随!”更加狂热与真诚的叩拜声响起,这一次,是面向一位即将开创的全新君主与一个充满希望的新时代。
谢知玄看着在众人簇拥下,虽未坐上龙椅,却已然光芒万丈、气度恢弘的云曦,唇角泛起温柔而骄傲的笑意。他知道,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一条比单纯继承星陨力量、重塑山河更加艰难,却也更加伟大的道路。
云曦的目光穿过人群,与他对视,眼中是同样的信任与默契。她伸出手,并非指向龙椅,而是指向殿外那轮已然升起的、照耀着新生帝国的朝阳。
“传朕旨意,昭告天下!逆臣萧宏已诛,暗虚之患已平!大雍的新篇章,自今日始!所有为平定祸乱出力者,无论出身,论功行赏!所有受战乱波及之百姓,减免赋税,全力安抚!”
“即日起,改元‘昭启’!”
“愿自今日起,天下昭明,万象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