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花辞树等人正准备依计行事,以书画商人的身份前往龙门石窟探访。然而,还未等他们出门,修善坊内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锣声和衙役的呼喝声,打破了里坊的宁静。
“出事了!死人了!”
“就在前面柳条巷!快报官!”
人声嘈杂,许多住户和行人都被吸引,向着柳条巷方向涌去。花辞树与冷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在此时此地发生命案,是巧合,还是……?
“阿吉,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小心些,别暴露我们。”花辞树吩咐道。
“是,公子!”阿吉应声,灵活地钻入人群。
不多时,阿吉脸色发白地跑了回来,气息有些不稳:“公子,冷月姑娘,死……死的是个女人!就在柳条巷最里头那间废弃的院子里!听说死状……很惨!”
命案?而且就在他们落脚的同一个里坊?花辞树眉头紧锁,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我们去看看。”花辞树当机立断。既然撞上了,或许能从这案子里窥见洛阳城暗流的一角。冷月点头,两人让林素心留在客栈,带着阿吉再次混入人群,走向柳条巷。
柳条巷是修善坊内一条更为偏僻狭窄的死胡同,尽头那间院子早已荒废多年,院墙塌了半截,木门腐朽。此刻,院子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都被衙役拦在外面。几名身着公服的洛阳县衙捕快正在院内勘查,为首一人面色沉肃,年约三旬,眼神锐利,正是洛阳县衙的捕头,姓雷。
花辞树三人挤到人群前方,透过破损的院墙向内望去。只见院内杂草丛生,一口枯井旁,俯卧着一具女尸。女子身着质地尚可的藕荷色衣裙,但此刻已沾满泥土和暗褐色的血迹,头发散乱,看不清面容。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后心处插着一柄精致的、镶嵌着珍珠的匕首,匕首柄上似乎还缠绕着一缕金色的丝线。
“是‘锦绣轩’的苏绣……这女子穿着不俗。”冷月眼尖,低声道。花辞树也注意到,那女子衣裙的袖口和衣领处,确实有精致的苏绣纹样,与他们在苏州锦绣轩所见类似。
“匕首也很特别,不像是寻常歹人所用。”花辞树目光锁定在那柄华丽的凶器上。
就在这时,那雷捕头似乎发现了什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女尸紧握的手心中,取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小块暗青色、带着细微闪光的碎石片!
花辞树瞳孔微缩!那颜色和光泽,与阿吉打听到的“佛头青”矿石极为相似!
“头儿,这……”旁边一个年轻捕快也看到了那碎石片。
雷捕头将碎石片小心收起,沉声道:“仔细搜!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另外,查清这女子的身份!”
很快,有衙役从附近百姓口中得知,这女子并非修善坊常住居民,像是昨日傍晚才独自来到这附近,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或什么地方。
身份不明,死因蹊跷,凶器华丽,手中紧握“佛头青”碎片……这桩突如其来的命案,瞬间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这案子……不简单。”花辞树低语。女子手中的“佛头青”碎片,直接将这起命案与龙门山联系了起来!她是为何持有此物?又为何会死在这偏僻的陋巷?那柄华丽的匕首,又指向何人?
雷捕头带着手下初步勘查完毕,命人将尸体抬走,并封锁了现场。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在花辞树这个气质不凡的生面孔上略微停顿了一下,但并未多问,随即带队离开。
人群渐渐散去,议论纷纷,大多猜测是情杀或劫财,但花辞树心中清楚,这很可能是一起灭口!这女子或许知晓某些关于“佛头青”或者龙门的秘密,才招致杀身之祸!
“公子,我们现在……”阿吉看着花辞树,有些无措。原定的龙门之行,被这突如其来的命案打乱了。
花辞树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计划不变,依旧去龙门。但这桩‘胭脂案’(因女子衣着和凶器得名),我们也要查!”
他看向冷月:“冷月,你设法潜入县衙殓房,仔细查验那女尸,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线索,尤其是她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与‘佛头青’或龙门相关的事物。另外,想办法弄清楚那柄匕首的来历。”
“好。”冷月干脆利落地应下。
“阿吉,你继续在坊间和码头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这女子,或者近期有无身份不明的外地女子在洛阳活动,尤其关注与金石、矿石打交道的人。”
“明白!”
“我去一趟龙门。”花辞树道,“既然命案指向那里,我们更不能耽搁。或许能在龙门找到这女子身份的线索,或者……发现其他端倪。”
一桩突如其来的命案,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原本只是探寻“龙门石髓”的秘密,如今却卷入了一场离奇的凶杀案。花辞树隐隐感觉到,这“胭脂案”或许只是冰山一角,其下隐藏的,是牵扯更广、更为黑暗的阴谋。
他的洛阳探案之路,在血色的迷雾中,正式开启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