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喧嚣与魔音隔绝。门内并非宏伟殿堂,而是一间四四方方、布满精密齿轮与传导管线的石室,这里仿佛是整个圣火坛庞大机关的调控枢纽之一。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与一种奇异的、类似檀香的气息,与门外拜火宗的狂热氛围格格不入。
石室中央,并非预想中的邪恶祭坛,而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复杂机括构成的立体沙盘,沙盘上山川河流栩栩如生,核心处正是缩小的圣火坛与魔音海模型,能量在其中以光点的形式流转。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正俯身于沙盘前,手指飞快地拨动着某些节点,似乎在进行着极其精密的计算与调整。
听到身后动静,那人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来。
映入花辞树和冷月眼帘的,并非凶神恶煞的拜火宗长老,而是一个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的老者。他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身上穿着沾满油污的葛布短衫,更像一个沉浸技艺的老匠人,而非邪教核心。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腕和脚踝上,都扣着闪烁着符文的精钢镣铐,镣铐另一端连接着墙壁,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却并未妨碍他操作眼前的复杂沙盘。
老者看到花辞树和冷月,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警惕,但当他的目光落在花辞树手中那半块“墨”字玉佩上时,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是安之的玉佩!你……你是何人?安之他……他现在何处?”
安之!正是父亲花承风的表字!
花辞树心中剧震,上前一步,强压激动:“晚辈花辞树,花承风正是家父!前辈认识家父?您又是何人?为何被囚于此?”
老者闻言,神情激动,仰天长叹一声,带着无尽的唏嘘与悲愤:“老夫墨渊,墨家当代钜子……至于为何在此……”他举起被镣铐锁住的手腕,苦笑道,“自然是拜外面那些欺师灭祖、罔顾苍生的叛徒所赐!”
墨家钜子!拜火宗竟然囚禁了墨家的首领!
“叛徒?”花辞树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前辈是说,拜火宗……”
“拜火宗?”墨渊冷笑一声,打断了他,“哪有什么纯粹的拜火宗!如今的拜火宗高层,不过是一群窃取了我墨家部分机关秘术,却又歪曲其道,与西域邪术结合,妄图以‘圣火’之名行毁灭之实的叛徒!他们囚禁老夫,就是要逼迫我解开这‘镇魔碑’最后的封印,并完善这‘血祭大阵’,以便他们抽取魔音海与镇魔碑的力量,打开那禁忌的‘幽冥古道’!”
真相如同惊雷,在花辞树和冷月耳边炸响!
原来拜火宗的根基,竟源于墨家叛徒!他们的机关术并非独创,而是篡改和扭曲了墨家的传承!而所谓的“圣火坛”核心,竟然是为了破解和利用“镇魔碑”!
“他们……他们为何要打开幽冥古道?”花辞树追问。
墨渊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为了获取古道另一端,那足以颠覆世间、令生灵涂炭的‘幽冥之力’!他们疯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触碰什么!镇魔碑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封印那条古道!一旦碑毁古道开,首先遭殃的便是这昆仑万里生灵,继而席卷天下!”
他指着眼前的立体沙盘:“你们看,这沙盘显示的,便是整个大阵的能量流向。他们利用蛇涎草等物,并非简单维护,而是强行刺激圣火坛,使其能量与镇魔碑的封印之力产生剧烈冲突,制造出能量湍流和不稳定的‘魔音’,这魔音不仅能扰人心智,更是他们定位古道薄弱点、并准备进行血祭以冲击最后封印的工具!”
花辞树瞬间贯通了许多线索!王七的警告半真半假,他可能知道部分内情,但其身份和目的依然成谜。拜火宗寻找蛇涎草,不是为了简单维护,而是为了进行更危险的仪式!
“前辈,我父亲他……”花辞树最关心这个问题。
墨渊神色一黯:“安之他……数年前追查你母亲失踪的线索,也查到了拜火宗与墨家叛徒的关联,一路追至昆仑。他曾秘密潜入此地与我相见,我们本想里应外合,破坏叛徒的计划……但后来行踪暴露,他为了掩护我,引开了追兵……自此,我便再无他的音讯。”他看向花辞树,眼中充满愧疚与期盼,“孩子,你父亲他……可能凶多吉少,但也可能还活着,被囚禁在某处……”
希望再次燃起,尽管渺茫。花辞树握紧了拳头。
“前辈,我们该如何阻止他们?”冷月问出了关键。
墨渊目光炯炯地看向花辞树手中的玉佩和钥匙:“安之当年留下这半块玉佩和半片‘守心钥’(阵眼之匙的真名),就是预感到事情不妙。这‘守心钥’是控制这核心阵眼、稳定镇魔碑封印的关键之一。叛徒们手中应该有另外的部分。你们能来到这里,说明外面的防御已被你们扰乱。现在,我们需要找到‘冰魄魂晶’!”
“冰魄魂晶?”
“不错!那是维持阵眼平衡、安抚镇魔碑躁动力量的至寒之物,也是启动‘守心钥’真正力量的媒介!司徒静那个丫头让你们来找它,想必也看出了端倪。它就被叛徒们藏在这阵眼核心的某处,用以扭曲阵眼力量,辅助他们的血祭仪式!找到它,夺回它,我们就能反客为主,加固封印,甚至……反制他们的血祭大阵!”
案件的核心陡然清晰!这不是简单的破坏,而是一场争夺控制权、关乎苍生安危的正邪博弈!花辞树他们不仅要探案寻父,更要阻止一场惊天灾难!
探案,进入了最核心、最危险的阶段。
(第一百二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