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鱼倒进厨房的大盆时，水珠溅了胖子一裤腿，他正对着盆里蹦跳的鲫鱼龇牙咧嘴：“好家伙，这几条够胖爷我喝三碗汤了！”
吴邪挽着袖子蹲在旁边择葱，翠绿的葱叶沾着点晨露，在陶盆里堆成一小堆。“少吹点牛，”他笑着瞥了胖子一眼，“等会儿汤好了，你能喝两碗就不错，小心撑着。”
张起灵已经在灶膛里生了火，干柴“噼啪”地燃着，映得他侧脸暖暖的。他把铁锅架在灶上，倒了点清油，等油冒烟时扔进几片姜，香味“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小哥这手艺，越来越像样了！”胖子凑到灶边闻了闻，“比镇上饭馆的大厨还香！”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把处理干净的鲫鱼倒进锅里，“滋啦”一声，鱼皮瞬间煎成金黄。他拿着锅铲轻轻翻着，动作不快，却每一下都恰到好处，连鱼鳍都煎得焦香。吴邪看得入神，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做饭，还是在雨林里，用军用水壶煮压缩饼干，哪像现在这样有模有样。
“加水！”胖子在旁边嚷嚷，手里举着个装满井水的葫芦瓢。张起灵接过，顺着锅边慢慢倒进去，热水遇上热油，立刻冒起白雾，带着鱼香漫了满厨房。
“把豆腐切了。”张起灵转头对吴邪说，声音里带着点烟火气。吴邪赶紧拿起嫩豆腐，刀起刀落间，雪白的豆腐块滚进瓷盘，像一块块小云朵。
汤煮开时，胖子已经搬了张矮凳坐在灶前，手里拿着个空碗，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里。“差不多了吧？”他咽了咽口水，“我闻着这味儿，肚子都开始叫了。”
“再等会儿，”张起灵往锅里撒了把葱花，绿色的碎末浮在奶白色的汤面上，瞬间好看了不少，“加把枸杞更养人。”他从窗台的小罐里抓了一小把枸杞，撒进去，红色的颗粒在汤里慢慢舒展，像撒了把小玛瑙。
吴邪靠在门框上，看张起灵低头调火，看胖子急得直搓手，听着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突然觉得心里特别满。以前总觉得冒险才够刺激，现在才发现，这样围着灶台转的日子，藏着另一种踏实——不用猜机关，不用防粽子，只用担心汤会不会煮太咸，鱼会不会煮太老。
“好了！”张起灵把火退了，用勺子把鱼汤盛进三个粗瓷碗里。胖子第一个抢过自己那碗，吹了吹就喝了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却还喊着：“香！太香了！”
吴邪接过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碗壁，暖意顺着手指传到心里。他喝了一口，鲜美的汤汁滑进喉咙，带着淡淡的姜香和鱼的清甜，豆腐嫩得一抿就化，鲫鱼的刺也挑得干干净净。
“怎么样？”张起灵看着他，眼里带着点期待。
“比上次在山下饭馆喝的还好喝。”吴邪真心夸道，又喝了一大口，“就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胖子抢着说：“少了点辣味！下次咱加点辣椒，保证更过瘾！”
张起灵却从橱柜里拿出一小碟腌好的酸豆角，往吴邪碗里放了一点：“你上次说想吃点酸的。”
吴邪心里一暖，原来他记得。酸豆角的微酸混着鱼汤的鲜，味道果然更丰富了。他抬眼看向张起灵，对方正安静地喝着汤，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小扇子似的影子。
“下午干啥？”胖子抹了抹嘴，碗底都舔干净了，“总不能一直待着吧？”
“去溪边洗碗啊，”吴邪指了指盆里的碗筷，“顺便看看能不能再钓两条鱼，晚上烤着吃。”
“烤鱼？这个我擅长！”胖子立刻来了精神，“我带了孜然粉，保证烤得外焦里嫩！”
张起灵默默收拾着灶台，把用过的锅铲擦干净，听见这话时，嘴角轻轻扬了一下。吴邪知道，他肯定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三人拎着碗筷往溪边走，胖子走在最前面，嘴里哼着新编的歌：“钓条大鱼烤着吃，喝着鱼汤真舒服……”吴邪和张起灵跟在后面，手里各拎着个木盆，溪水潺潺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混着远处的鸟叫，像在为这悠闲的日子伴奏。
溪边的石头被太阳晒得暖暖的，吴邪蹲在石头上洗碗，张起灵站在水里帮他递碗，冰凉的溪水漫过脚踝，带着点痒意。胖子在旁边摆弄着他的烤架，树枝搭的架子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你看胖子那架式，”吴邪笑着对张起灵说，“等会儿烤鱼指不定烤成炭呢。”
张起灵低头看着水里的倒影，突然伸手捞了把水，轻轻泼在吴邪胳膊上。冰凉的水珠溅在皮肤上，吴邪“呀”了一声，也伸手撩水回去。两人在溪边闹了起来，水珠溅得到处都是，连胖子都回头喊：“你们俩别玩水了，快来帮忙搭架子！”
阳光、溪水、笑声，还有飘在风里的鱼香，像一幅慢慢晕开的画。吴邪看着张起灵被水打湿的发梢，突然觉得，所谓养老生活，或许就是这样——有热汤喝，有伴儿闹，有简单的快乐可以抓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