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暖光像块融化的黄油，把林小满冻得通红的脸涂得发亮。她攥着没电的手机冲向收银台，指尖在玻璃柜上划出白雾，老板，借个充电器 —— 要能同时插上三个设备的那种，我们团队设备比脸还重要。
穿藏青色围裙的店长正用抹布擦着 24 小时营业 的灯箱，闻言指了指墙角的共享充电宝。那机器造型挺别致，像个蹲在地上的金属企鹅，投币口还贴了张卡通贴纸：充电五分钟，爆料两小时。
你们是来滑雪的？ 店长瞥了眼小白怀里裹得严严实实的相机，镜头盖还沾着雪粒，这两天来借充电器的年轻人可多了，都说滑雪场的充电桩被人动了手脚，充着充着就黑屏。
阿 Ken 正对着微波炉里旋转的便当出神，闻言突然笑出声：何止啊，我们还知道融雪剂仓库的监控会自动给人脸打马赛克。 他突然压低声音，老板见过绣莲花的 LV 包吗？
店长的抹布顿了顿，眼神往货架第三排飘了飘。那里摆着排粉色包装的 环保督察应急包，从碘伏棉签到防刺手套一应俱全，包装上印的雪山图案里藏着朵极小的莲花暗纹。
林小满的目光被留言墙吸了过去。那块钉满便签的木板上，大多数是游客写的 雪场超棒，唯独角落里张泛黄的纸条透着股诡异：卖过假环保设备，现在天天做噩梦。每次路过便利店都想自首，可冰柜里的雪糕总在盯着我笑。
这纸条挂半年了。 店长突然递来杯热可可，杯套上印着第九届亚冬会的吉祥物 —— 只举着冰壶的卡通熊，写纸条的人总在凌晨来买关东煮，说看到熊眼睛会发光。
微波炉
的声打断了对话。阿 Ken 捏着便当盒里的塑料叉子挑眉：老板知道量子物理不？就像现在，张总的法务部大概正在办公室集体表演吞刀片 —— 话音未落，便利店的门被风撞开，裹挟着的雪沫子在地板上积成小堆。
张总的秘书站在门口，LV 包的链条在暖光里晃得人眼晕。她径直走向冰柜，指尖划过排雪糕盒，最后停在支印着莲花图案的冰棒前。林小满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比昨天深了两个色号，像是把整个黑眼圈焊在了脸上。
要安眠药。 秘书的声音像被冻住的湖面，最好是能一觉睡到亚冬会结束的那种。 她掏出手机扫码时，屏幕亮了亮 —— 屏保正是店长杯套上的那只冰壶熊，只是熊的眼睛被人用红色马克笔涂成了血窟窿。
小白的相机突然发出低电量警报，红光在冰柜玻璃上投下片诡异的光斑。林小满顺着光斑看去，发现秘书的包侧袋露出半截绣线，正是朵蔫头耷脑的莲花，针脚歪歪扭扭得像刚学刺绣的小学生作品。
你们也来买应急包？ 秘书突然转头，睫毛上的雪粒掉进咖啡杯里，溅起的涟漪把冰壶熊的影子搅成了糊，张总说这玩意儿防不住量子检测仪，建议我们都去买个铅制内裤。
阿 Ken 正往嘴里塞关东煮，闻言差点把萝卜喷出来：铅内裤？那不得重金属超标到直接原地变异？ 他突然指向留言墙，秘书小姐见过那张忏悔纸条吗？字里行间都透着股融雪剂味儿。
秘书的手指猛地攥紧冰棒，包装袋发出细碎的破裂声。假环保设备而已。 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比冰柜里的冰棒还僵，比起偷排废水，这算什么？顶多算给地球挠痒痒。
便利店的门铃又响了。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鱼贯而入，手都揣在怀里，步伐整齐得像机器人。为首的那人扫了眼林小满他们，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 居然是只印着莲花的保温杯。
张总说让您回去开会。 男人的声音毫无起伏，法务部刚把 AI 换脸视频改成了环保宣传片，现在全网都在夸张总
勇于认错
秘书把安眠药瓶塞进包时，林小满瞥见她手腕上有道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告诉张总， 她突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便利店里撞出回声，我今晚要去冰壶赛场给吉祥物洗眼睛。
三人离开后，店长突然从柜台底下抽出个账本，哗啦翻到某页推过来。那页记着串奇怪的消费记录：环保应急包 x10，莲花冰棒 x30，安眠药 x5—— 备注：亚冬会吉祥物眼睛发光次数：7。
她每周三都来。 店长往窗外努努嘴，雪地里还留着 LV 包链条拖出的痕迹，像条歪歪扭扭的蛇，上次忘拿手机，屏保上的熊眼睛会动，盯着我看了整整三分钟。
阿 Ken 突然戳了戳林小满的胳膊，示意她看监控屏幕。画面里，秘书的车正往冰壶赛场开，车顶的积雪被风吹得像团跳动的白烟，隐约能看到后座堆着的东西 —— 竟是十几个粉色的环保应急包，拉链处露出的防刺手套闪着银光。
看来有人要给吉祥物搞个全套 SpA。 林小满把那张忏悔纸条揭下来折成小方块，老板，这纸条能送我不？说不定能当证据链的书签。
店长突然指了指他们身后的货架。不知何时，那排蓝色融雪剂桶被搬到了应急包旁边，桶身的雪花图案与包上的雪山重叠，正好组成朵完整的莲花。你们猜，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冰柜里的雪糕为什么总盯着人笑？
微波炉又
了声，这次加热的是阿 Ken 偷偷藏起来的录音笔。张总的声音混着电流声钻出来：让冰壶赛场的记分牌多记三分...... 后面的话被便利店的门铃声吞没，只见小白举着相机冲向门口，镜头死死盯着天边绽开的第一缕晨光 —— 那光线正好照在冰壶赛场的方向，像给整座建筑镀上了层金边。
林小满把热可可一饮而尽，杯套上的冰壶熊在晨光里仿佛真的眨了眨眼。她突然想起秘书屏保上的红眼睛，突然觉得那只卡通熊说不定真在盯着什么 —— 比如记分牌后面藏着的服务器，或者冰柜深处那支永远卖不掉的莲花冰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