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局专用的贵宾休息室里,空气安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为了确保航线的绝对安全,专机正在进行最后的确认和物资补给,陆玄和“利剑”便在此处短暂等候。
陆玄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呼吸平稳悠长,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正在梳理着体内的能量流转,自从晋升战将巅峰之后,【黑翼君主】特性带来的磅礴力量还需要更精细的打磨与适应。
尤其是承受【死亡凝视】反噬后,灵魂深处残留的那一丝丝阴冷死寂的气息,虽然被【万物熔炉】不断炼化,转化为增强精神抗性的养料,但这个过程本身,也像是在用一柄无形的刻刀,反复雕琢着他的意志。
“利剑”则坐在他对面,身姿笔挺如松,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即便这里是第九局的地盘,安保级别极高,但他常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无法彻底放松。
他看着陆玄,心中依旧翻涌着难以平息的波澜。
从海城初见时的评估,到黑鹫基地里那惊天动地的一战,再到如今,陆玄身上的气息愈发深不可测,那种收放自如的掌控力,已经完全超出了“战将级”这个名词所能定义的范畴。
他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你以为看到了井口,却永远不知道下面是万丈深渊,还是连通着另一片星海。
就在这片宁静中,休息室厚重的实木门被人“砰”的一声,极为粗暴地从外面推开。
门板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室内的安宁。
几个衣着光鲜,浑身奢侈品牌,神态倨傲的年轻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们旁若无人地大声谈笑着,言语间充满了对金钱和权力的炫耀,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将这里当成了自家的私人会所。
为首的青年约莫二十四五岁,头发染成了张扬的亚麻色,耳朵上戴着一排闪亮的钻石耳钉,嘴角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坏笑。
他的目光在休息室里扫了一圈,很快就落在了气质沉稳如山的陆玄,以及面容冷峻、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利剑”身上。
看到两人普通的衣着和沉静的气场,青年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丝轻蔑与不屑。
在这种地方,低调往往意味着没有底气。
“哟,我当是谁呢?”青年夸张地叫了一声,吸引了所有同伴的注意。
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径直走到陆玄面前,停下脚步。
他甚至懒得弯腰,只是微微扬起下巴,用鼻孔对着陆玄,语气轻佻地说道:“喂,这年头真是稀奇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第九局的专用休息室了?”
他的一个同伴立刻凑趣地笑道:“杰少,您别生气,指不定是哪个犄角旮旯来的,没见过世面,走错门了呢。”
“走错门?”被称为“杰少”的青年嗤笑一声,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陆玄的鼻尖,“喂,乡下来的?懂不懂这里的规矩?这地方是你该待的吗?赶紧滚出去,别脏了小爷的地儿。”
他嚣张的态度,仿佛这里是他家的客厅。
“利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过境。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堵墙,瞬间挡在了陆玄面前,隔开了青年放肆的视线。
“利剑”没有废话,只是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证件夹,啪地一声打开,露出了里面烫金的国徽和第九局的标识。
“第九局,公务执行中。”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块里砸出来的,“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这里。”
看到证件,那青年的嚣张气焰明显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
但他似乎很快就想通了什么,脸上的错愕迅速转变为更加浓烈的嘲讽和不屑。
“第九局?”他嗤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是第九局的啊。”
他上下打量着“利剑”,撇了撇嘴:“一个到处管闲事的部门罢了,说白了就是给那些大人物擦屁股的,也敢在我面前摆谱?”
他向前凑了一步,压低声音,用一种炫耀的语气说道:“知道我爸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几个同伴也跟着哄笑起来,看向“利剑”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在他们看来,第九局虽然听起来唬人,但终究只是一个职能部门,而他们所依仗的,是实打实的权力和地位。
从始至终,陆玄甚至没有睁开过眼睛。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闭目养神的姿势,仿佛外界的嘈杂与他无关。
但就在那个青年说出“我爸是谁”的瞬间,陆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皱。
他感到有些烦躁。
就像一只正在打盹的狮子,被几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于是,他决定清场。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只是心念微动,将一丝精神力调动起来。
这一丝精神力,融合了【死亡凝死】反噬后残留的那股最为精纯的灵魂威压,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对死亡的恐惧本源。
然后,他将这股威压,悄无声息地混入了自己早已掌控自如的【凶悍气势】之中,如同在无色的水中滴入一滴剧毒的墨汁。
下一刻,这股无形无质,却又沉重如山的精神压力,以他为中心,轰然释放了出去。
它没有掀起任何物理层面的波澜,甚至连空气都没有丝毫流动。
但对于那几个正沉浸在优越感中的纨绔子弟来说,这股压力却仿佛一座巍峨的太古神山,在刹那间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他们的灵魂之上。
为首的那个“杰少”,脸上的嗤笑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
他的瞳孔在瞬间放大到极致,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仿佛突然被剥光了衣服,扔进了冰天雪地的史前丛林,而在他对面,一头饥肠辘辘的远古凶兽,正用那双冰冷、残忍、不含任何感情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他。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猛地停止了跳动。
肺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他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嘶鸣。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冷汗如同瀑布一般,瞬间浸透了他名贵的丝绸衬衫,紧紧地贴在后背上。
他的几个同伴更是丑态百出,表现得比他还要不堪。
一个离得最近的,双腿一软,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直接“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裤裆处迅速蔓延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另一个则是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地剧烈颤抖,眼球上翻,口吐白沫,眼看就要昏厥过去。
整个休息室,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几个纨绔子弟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这时,陆玄才缓缓地、吝啬地吐出了一个字。
“滚。”
这个字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平淡,却如同天帝的敕令,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几个几乎被吓破了胆的纨绔子弟,听到这个字,如蒙大赦。
他们像是被注入了最后一丝力气,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和尊严。
为首的青年连滚带爬地转身,甚至因为腿软而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的同伴们更是手脚并用,互相推搡着,争先恐后地向门口逃去,狼狈不堪的样子,宛如一群丧家之犬。
转眼间,休息室里便只剩下了陆玄和“利剑”,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利剑”站在原地,深深地、无比复杂地看了陆玄一眼。
他刚才就站在陆玄身边,却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能量波动,只是本能地觉得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可那几个纨绔子弟的反应,却比直接被战将级强者用气势压迫还要凄惨。
这说明什么?
说明陆玄的力量释放,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精准控制程度。
这股力量,绕过了他,精准地作用在了那几个目标身上。
这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力量强大了,这更是一种对自己力量的、如同神明般的绝对掌控!
“利剑”在心中,默默地将对陆玄的危险评级,再次调高了一个无法估量的等级。
就在这时,一名地勤人员恭敬地走了进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她对着“利剑”微微躬身:“长官,飞机已经准备就绪,可以登机了。”
陆玄缓缓睁开双眼,眸光平静,古井无波。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上不存在的褶皱,迈开脚步,从容地走向登机口。
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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