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宁，我……”
秦樾嘴唇蠕动，想要解释什么，可那些解释的话涌到嘴边，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似乎不管什么样的解释都显得那些微不足道。
他大脑也在此刻震惊心慌到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一句解释安慰的话，人生头一次嘴巴笨拙到不知道说什么。
他伸出手，指尖的发颤想要触摸沈悦宁的脸颊，却忽听身后一句“姐！你怎么了？”
一下子便把秦樾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回过头，看到身后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的宋尧怀里抱着宋施薇。
宋施薇的下颌连着脖子的地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被划了一刀，此刻鲜血正哗啦啦的往外淌，脖子上都是血。
秦樾心里一惊，一时间顾不得沈悦宁，连忙起身朝着宋施薇走过去。
满脑子都是宋施薇不能死。
“秦樾不要！别丢下我！”
沈悦宁哭喊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抓住秦樾的衣袖，秦樾身形顿住，回头看向哭的惨烈的沈悦宁，此时此刻她脸上的泪水连同鲜血一起在脸上糊成一团狼藉，显得格外狼狈。
秦樾心底微动，可快速的纠结一番后，还是咬着牙，将自己的手抽开，哑声道“悦宁，她是我的妻子，我必须先去看她”
话落，秦樾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宋施薇。
“秦樾！”
沈悦宁心绪崩溃，她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哭着扑上去想要重新抓住秦樾的手，却被宋尧带来的人控制住。
她不断的挣扎，眼睁睁的看着秦樾走过去从宋尧怀里揽过宋施薇，他低头查看着宋施薇脖子上的伤口。
宋施薇脖子上伤口看着很吓人，大约是秦樾刚刚将沈悦宁从楼层边缘扯回来的时候，沈悦宁无意识的挣扎反抗时，不小心划到的。
但当时秦樾的注意力都在沈悦宁身上，所以谁也没注意到。
宋施薇面色惨白，神色痛苦，满脖子的血看起来更吓人，更危急，必须马上将人送到医院。
秦樾没有犹豫，立马抱着宋施薇起身，准备离开，却听身后沈悦宁痛苦到声嘶力竭的声音
“秦樾！你别走！秦樾——”
秦樾身形一下子顿住，脚下像是绑了秤砣，有些迈不开脚，一旁的宋尧见状往后看了一眼被控制起来，狼狈万分的沈悦宁，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情况危急，先送姐姐去医院！”
宋尧急切的说道。
可秦樾却没反应，宋尧生气，立马怒声道“秦樾！如果我姐姐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女人的”
话落，秦樾眉心微动，当下不再犹豫，抱着宋施薇匆匆离开。
见秦樾真的抛下她离开，沈悦宁挣扎的力气滞了一下，心脏像是被撕裂了一样，随即她挣扎的力气更加的用力。
不要走……
秦樾不要走……
她太害怕了，害怕秦樾这样离开的背影，她看了无数次。
眼泪一层一层的模糊了眼中那个高大的身影。
她又一次的被抛下了。
秦樾又这样走了。
为什么就不能选择她一次？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秦樾！你别走，你回头看看我！你回头啊！”
脸上的血泪落下，砸在地上，像是她一点一点碎掉的心，她声音哀求又绝望
“秦樾，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我的脸好疼，真的好疼，你不能这样丢下我的……”
秦樾听着身后沈悦宁字字泣血的哭喊声，绷紧下颌，抱着宋施薇的手，紧攥成拳，强迫着自己不去回头看她。
他想，他该让沈悦宁死心。
所以他不能回头。
见秦樾一次头也没回，一群人走到楼下，准备上车，沈悦宁整个人溃裂起来，她无助的哭泣，像是一头受伤囚困的孤兽。
她死死盯着楼下秦樾上车的身影，双眼猩红的如同充了血，她不再乞求秦樾的能够回头，而是大声怨恨道
“秦樾，我恨你！我恨你！你毁了我的脸，毁了我的这一生，我诅咒你这一辈子都过得不安生，过的凄惨，没有一个人真心对你！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沈悦宁嗓音尖锐到破声，而回应她的是楼下车辆毫不犹豫离开的尾气。
秦樾走了。
沈悦宁反抗的力气也瞬间被抽走，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双目无神呆滞，空洞的看着秦樾消失的方向。
高处的寒风不停的吹，吹干了沈悦宁脸上的血和泪。
此刻的她像是一个破败的木偶人，没有灵魂。
就在这时留下来控制的人，看了一眼手机上收到的消息，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女人。
随即弯下腰将地上那把沾了灰的水果刀捡起来。
沈悦宁的目光被男人的动作吸引到，她眼珠机械的落到男人身上，看着男人拿着刀在她面前蹲下，目光轻轻的落在她的脸上。
沈悦宁后脑一凉，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忍不住的想要往后退，却被另一个人从身后控制住。
“你要做什么？”
沈悦宁声音惶恐发颤，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
便听那人道“秦总吩咐了，得给你一个教训，让你记住夫人不能碰，所以……”
剩余的话没有说明，只是刀子轻轻的贴在沈悦宁的脸上，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刀身冰冷的温度让沈悦宁忍不住打了寒颤，她眼神惶恐又害怕，干涸掉的双眼再度泛出一层热气。
“不会的”沈悦宁摇头“你们撒谎，秦樾不会这么对我的”
沈悦宁不相信。
秦樾最喜欢的她的模样了，不是吗？
他怎么舍得让她毁容？
她的脸已经被划伤了，还不够吗？
脸颊再一次感受到尖锐的疼痛时，沈悦宁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她尖叫着挣扎，想要反抗，却被死死的桎梏住。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别碰我！”心尖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和绝望，她哭着说“不要，不要……你们走开，走开啊！我的脸，我的脸……好疼……不要……”
一刀，两刀，三刀……
难看狰狞的伤口一条条的交错在脸上，让人面目全非。
锥心刺骨的疼痛让沈悦宁几乎昏厥过去，她不停的尖叫，不停的哀求 ，直到许久许久，工厂里凄厉的惨叫声才停止了下来。
身旁人去楼空，她静静的躺在地上，满脸鲜血，让人看不清她原本的模样，血落在地上凝成一大滩血迹。
她虚弱的睁着眼，疼的呼吸颤抖，冷冽的寒风成了另外一种无形的刀子，剐蹭着她的脸，她的伤口，她的心……
嗓子已经哭废了，连一句“好疼”都无法说出口。
她就这样被人遗弃在这里，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来的救援，等待着那个人想起她。
一个多小时后，时域接到消息匆匆赶到工厂，他上楼找到沈悦宁时，远远的便看到沈悦倒在地上，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清楚的看到沈悦宁的惨状。
整个人登时僵在原地，他像是被冻着了，浑身僵硬的不像话，连向前走一步的勇气和力气都没有。
“悦宁？”
时域小心翼翼，不敢确定对着倒在地上那个看不出模样的女人唤了一声，声音抖得不成调。
他慢慢走近，僵硬的蹲下身，看着地上好大一滩血，整个人呼吸滞住，他感觉自己手脚发麻，身体和呼吸都在发颤，就连自己的血液和头脑都好像已经凝滞了。
时域伸出手，指尖轻颤，想要去触碰眼前的女人，手指停在半空中迟疑的停了几秒，才敢落下，指尖轻轻的将女人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紧接着下一秒一股巨大的绝望和心痛涌上时域的心头冲击着他。
他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个满脸鲜血，双颊划烂的女人是沈悦宁。
“悦宁，悦宁……”
时域惶然无措的将沈悦宁抱进怀里，鼻尖陡然一酸，一直隐忍的情绪决堤，他双目通红，眼泪掉了下来。
他看着沈悦宁的脸，都不敢触碰她，害怕她疼，沈悦宁脸上的伤口纵横交错，皮肉外翻，鲜血干涸，以至于一部分的头发被粘在脸上，惨烈至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除开当初被分手，时隔多年，时域人生第二次感觉到茫然，不知道怎么才好。
他匆匆将沈悦宁送去了医院，医院里护士清理着沈悦宁脸上的伤口，一点一点的将她脸上的鲜血擦干净，露出那张原本漂亮却已经被毁了一半的脸。
沈悦宁左右脸颊上的伤口不一致，足足七八道伤口，左脸被划了六刀，右脸手受伤较轻，被划了三刀。
每一刀伤口都下手极重，护士上药包扎的时候，都不忍直视，不由小声嘀咕“这得多大的仇啊，这让人以后怎么活啊？”
等到伤口处理好，时域问“医生，她的脸能好吗？”
医生面色为难，摇了摇头“她这脸上的伤口划的太深，要是浅层伤口还好，不会留疤，可是她的伤口深及真皮层，后期就算愈合，用最好的药，也会留下永久性疤痕”
“手术呢？”时域问
医生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就算后期可以通过激光、手术切除、硅胶贴或者激素注射等方式改善疤痕的外观，但也最多使疤痕变得更加平整、颜色更接近肤色，没办做到完全消除
而且这样的疤痕要经过一到两年的时间才会逐渐成熟、变软、颜色变浅……”
听完医生的话，时域神色颓然，他默默握紧拳头，强忍着情绪道“我知道了医生，谢谢你”
从会诊室里出来，时域去了病房。
沈悦宁还在昏迷中，整张脸已经被纱布包扎了起来，时域走过去，站在病床旁，看着床上的沈悦宁，久久的沉默。
他整个人又迷茫又沉重，他不知道等沈悦宁醒来该怎么面对她。
她原本是那么漂亮的一个人，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夸赞着长大，一直活在别人惊艳羡慕的目光里，读书的时候，会拿着小镜子臭美，对着他说“时域，你说我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
可是现在……她引以为傲的容貌没有了，她以后该怎么面对自己的这张脸？怎么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
光是想想时域就已经开始为沈悦宁感到痛苦和窒息。
她本来应该漂亮一辈子的。
时域满心的愤怒无处宣泄，只能懊恼的捶了一下墙壁，拳头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时域想，秦樾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他怨极了，恨不得现在找到秦樾，将他狠狠的揍一顿，可他更怨自己，他明明早就发现沈悦宁的异常，为什么就不能多注意点。
如果他提前发现沈悦宁的意图，是不是今天所有的事情都能避免了？
时域就这样在病房里守了沈悦宁一下午，天色慢慢暗下来的时候，沈悦宁终于醒了。
她睁开眼，入目是病房洁白的天花板，她闻着鼻尖淡淡的消毒水的气息，然后麻木的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悦宁！”
看见沈悦宁醒来，时域心里一紧。
沈悦宁对上时域担心的双眼，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她说“时域，我的脸……好疼啊……”
时域闻言，心口一滞，眼底痛苦的情绪不断的翻涌，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将他淹没，沈悦宁的这句话就是一根扎在他心上的针，扎的他痛彻心扉，扎的他哑口无言，让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口。
他抬手将沈悦宁的手握在掌心里，不让她再去摸自己的脸，他声音干涩道“悦宁，会好的……”
沈悦宁没什么反应，她好平静，没哭没闹，也没问自己的脸怎么样了，仿佛早就清楚，自己的脸已经毁了，她只是有些迷茫的说
“时域，怎么办啊？我不漂亮了，我不漂亮了……”
所以她该怎么办啊？
没了这张脸，秦樾还会喜欢她吗？她又该拿什么和宋施薇争，用什么挽回？
悲伤绝望的情绪这时才打破平淡死寂的伪装，慢慢的漫过心尖，沈悦宁的双眼一点一点的湿润，眼泪开始争先恐后的往外冒，她情绪激烈的痛哭
“时域，我该怎么办？我毁容了，秦樾再也不会喜欢我了，我再也没用什么地方能比得过宋施薇了”
手背上的输液管开始回血，时域立马抱住沈悦宁安抚
“不会的，不会的，悦宁你冷静一点，你相信我，你会好的，你的脸会好的……”
就算秦樾不会再喜欢沈悦宁，可他时域会一直喜欢沈悦宁，喜欢她一辈子。
“不会的，我的脸再也不会好了，我再也不漂亮了……”
沈悦宁情绪激动，完全无法冷静下来，激烈的情绪让时域都有些无法控制她，最后还是护士进来给她打了一剂镇定剂，沈悦宁才又慢慢的安静下来。
见沈悦宁又闭上眼，重新睡过去，时域才放心下来，他又一个人守了沈悦宁好久，才敢离开，回公寓里去照顾秦思悦。
而另一头，秦樾将宋施薇送到医院后，医生检查了一番后，给宋施薇做了包扎，道“没什么事，幸好没划破动脉，只是浅表性割伤，没什么大的问题”
听到宋施薇没有生命危险，秦樾心里放心了点，一旁的宋尧问“那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医生道“刀尖划破了皮肤和浅表层的筋膜，损伤了密集的毛细血管网和少数小静脉，而人头颈部的供血很丰富，即便是小血管破裂，也会因为血压和血管收缩的延迟而流出大量鲜血，所以有时候会造成“血如泉涌”的恐怖假象”
原来是虚惊一场，
宋尧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他看向宋施薇“姐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宋施薇面色有些虚弱，微微避开宋尧伸过来的手“没事”
宋尧眸色一暗，没说什么，一旁的秦樾沉默不语，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韩令发过来的消息“沈小姐已经被时域带走了，已经送去医院治疗了，具体情况怎么样，还不清楚”
秦樾看着手机里的短信久久出神，他想起自己不小心在沈悦宁脸上划下的那一刀，心脏就紧缩的厉害，像是被一张大网束缚住。
这一路上，他脑子总是想到沈悦宁那半张沾满鲜血的脸，于是他回复道“找最好的医生过去给她看一下，别让她脸上留疤，另外把今天的事情都压下去”
韩令“知道了”
……
后面的几天里，沈悦宁一直都在医院里休养，时域每天都陪着她，徐阿姨要在家里照顾秦思悦。
秦思悦有好几天没见到沈悦宁了，一直在家里哭个不停，沈悦宁没办法去见秦思悦，她现在这幅恐怖的样子，她自己都不敢看，更遑论只有两岁的秦思悦。
所以沈悦宁每天只能通过电话去安抚秦思悦。
时域来医院看沈悦宁的时候，她正看着手机里满网对她的谩骂，最近几天关于她之前一直暗地里针对宋施薇做的事情都被人爆了出来，真真假假的掺和在一起，惹得全网谩骂，即便后面又被人很快的压了下去。
可还是没办法降低网友对她的讨论度，面对一个当年灰溜溜退圈出国又默默回来的过气女明星，谁都想嘲讽几句。
“别看了”
时域伸手抽走沈悦宁手里的手机，沈悦宁没有反应，也没去抢，只是依旧维持着看手机的动作，这几日里她时而平静时而崩溃，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处于沉默的状态。
她已经两天没睡觉了，她不敢睡，只要一闭上眼，她就会回忆起那天，刀刃割在脸上的残酷画面，成为了她心头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此时此刻，沈悦宁的双眼疲惫，发红，干涩无比，她表情木然，开口轻声问道
“时域，我是个很坏的女人吧？这些都是我的报应”
所以老天惩罚她。
“不是的”时域摇头，他屈腿半跪在沈悦宁的面前，双手轻轻的捧着她的脸，注视的她的双眼，认真又轻柔的说“悦宁，你要相信，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不坏，你只是生病了，没想通，等你想通了就好了”
沈悦宁安静的看着时域温和俊逸的脸庞，盯着时域瞳孔里自己脸上缠着纱布的样子，心想，想不通的，她想不通的。
她没有情绪的扯了扯嘴角，又问“时域，你说这些真的都是秦樾做的吗？”
沈悦宁语气茫然，看上去好像很困惑。
她不是不清楚，只是到现在仍旧觉得秦樾不可能对她这么狠心。
听到沈悦宁的问题，时域心头苦涩，他说
“悦宁，忘了秦樾吧，别再惦记他了，好不好？你还有我，忘了他，我们出国，去哪里都好，我都会陪着你”
“我不要”沈悦宁盯着时域的脸庞，一字一句重复“我、不、要！”
“我走了，秦樾就真的忘记我了，我不能让他忘记我”
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秦樾面前，不让他安生，让他永远记住她！
“时域， 你之前不是总问我为什么突然回国吗？”沈悦宁突然提起之前的事，让时域短暂的怔了一下，就听沈悦宁说“因为我在德国看到秦樾了”
“我看到他和宋施薇在一起，所以我想，我该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时至今日沈悦宁都还记得那天，她在奥拉宁大街穿过层层人群，在街道的那头，看到了秦樾的身影。
好奇怪，明明她的眼睛已经在药物的副作用下变得视线模糊了，却还是能那么精准又清晰的锁定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好开心，她看到了秦樾。
三年啊。
她都在想他。
可惜秦樾不是一个人，她看到宋施薇从一个独立书店出来，然后伸手挽住秦樾的胳膊和他一起离开。
于是那个画面在此后的几个月里，反反复复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梦里，成为了一种梦魇。
她日日难捱，夜夜难熬。
于是在某一天，她下定决心，收拾好所有的心里，抱着秦思悦说“我们去找爸爸吧”
就这样她回了国，重新和秦樾有了牵扯。
然后……变成今天这样。
“所以这就是你回国的原因？”时域问“即便变成现在这样，你也不愿放手吗？”
“是，我要耗死他”
既然不能和秦樾在一起，那么她就耗死秦樾，缠着他一辈子，恶心他一辈子。
她要让秦樾后悔招惹她。
沈悦宁在心里这样想道。
时域沉默了，他垂下眼，睫毛在眼下透出一小片的阴影，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隔了许久，他突然问“那你就想以后顶着这样的脸出现在秦樾面前吗？”
“……”
沈悦宁僵住，指尖无意的掐着指节。
她当然不愿意，即便现在这么恨秦樾，她也不愿意用这样丑陋的面容去面对秦樾。
她想缠着秦樾一辈子，却不想用现在这张失去优势的脸面对秦樾，这无疑是在告诉秦樾，她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值得留恋的了。
“我不想……可是……我能怎么办？”
沈悦宁焦虑，害怕，心头涌起一股狂躁的情绪，她下意识的用牙齿咬住下唇，下唇被咬的泛白，再用力一点便能咬出血来。
见沈悦宁这副模样看，时域眸色暗了一下，他伸手，，拇指摁在沈悦宁的唇瓣上“别咬嘴巴”
他的声音温柔，诱哄道“悦宁，我帮你好不好？”
“你帮我？”
沈悦宁声音迟疑，目光疑惑又怀疑的看着时域。
“当然”时域温和又深情的看着沈悦宁，说“悦宁，我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希望你过的好，之前什么一年的期限，是我气坏了，我不会再提，也不会再逼你，既然你不愿意用现在这副模样出现在秦樾面前，那么我带你治疗，好不好？”
“真的吗？”沈悦宁不太确信道“可是我的脸还能好吗？”
“当然能好，只是悦宁，国内现在没有很好的手段可以帮你恢复容貌，这几天我打听过了，美国有一家医院可以进行面部修复，所以我们先离开这，我们先治好你的脸，其他的事情，等之后再说好不好？”
时域想，只要能让沈悦宁跟他出国，他就有办法让沈悦宁忘记秦樾。
是的，他骗了沈悦宁，根本就没有面部修复的医院，她的脸即便修复了，脸上也还是会有痕迹。
他只是联系到了美国一家权威的心理治疗医院，他听到人说mEct治疗，可以让人短暂失忆，所以他必须带沈悦宁去那里进行心理辅导，让她忘了秦樾，只有这样沈悦宁才能开启新的生活。
“真的？”
沈悦宁仍旧怀疑的看着时域。
“当然”时域神色如常，他问“悦宁我不会骗你，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他说谎了，可是没办法，他必须自私，他不可能再继续看沈悦宁这样错下去。
“……”
与时域对视良久，确定他眼神坦荡没有一丝闪躲后，沈悦宁内心艰难的挣扎了一番。
“没事的，悦宁，你慢慢想，我只是希望你的脸能好的快一点”
沈悦宁彻底动容，她迟疑“最近就走吗？”
闻言，时域勾唇，伸手抚摸着沈悦宁的头发“我知道你想留在国内过年，等过完年我们就走，这样可以吗？”
沈悦宁终于松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