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星记得路过教学楼后那片僻静的花坛附近时,正巧看到周书墨。
他手里拿着英语书,嘴里念念有词地背着单词,步履的方向,正是花坛深处。时间点太过巧合。
虽然没有任何实质证据,但苏晚星联想到这个人伪善的样子。谁知温和的面容下,是不是扭曲的心?
关于橘猫去向的风言风语在校园里发酵了没多久,热度就被另一件更具冲击力的事件彻底覆盖——和陈小雨同在一个所谓“姐妹会”圈子里的一个女生,突然被学校低调地勒令退学了。
没有公开说明,没有通报批评,就像投入水中的石子,只泛起几圈微小的涟漪就被迅速抹平。
校方唯一的态度,就是要求高三学生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学习上”。
苏晚星是从陈小雨那里得知这消息的。那天陈小雨脸色苍白地找到她,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姐,是关世杰……那个退学的,跟他脱不了干系……”
具体发生了什么,陈小雨也说不清楚,学校捂得严严实实,对外只含糊其辞地归为“个人原因”。
但结合那女生过往的行径和关世杰的为人,苏晚星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判断。
“要不是你那次……”陈小雨咬着嘴唇,眼神里充满了后怕,“我感觉那个女生的下场,差点就是我的结局。” 这件事像一盆冷水,彻底浇醒了陈小雨。
或许是这份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失去机会的恐惧,陈小雨的学习态度发生了肉眼可见的转变。
她开始格外珍惜能在教室里安稳读书的时光。当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公布,她的名字终于从长期垫底的名单里挣扎出来,跃升到了中下游的位置。虽然距离优秀还很远,但这显着的进步,让一直关注着她的苏晚星,心底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高三的学业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好在林风和周雅雯都心照不宣地不在工作日打扰苏晚星。
晚江美妆内部,各个业务板块都有专门的化妆总监负责日常运营,冯慧慧作为她的助理,对内协调统管,对外则有愈发老练的王磊帮忙处理事务性工作。
这让她得以将绝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最后的冲刺中。
也因此,放学后,学校附近那家安静的小水吧成了姐妹俩临时的自习室。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陈小雨咬着塑料吸管,眉头紧锁地盯着摊在桌上的数学卷子,笔尖烦躁地戳着草稿纸。
“卡住了?”苏晚星放下自己的习题册,拿过陈小雨的卷子,目光精准地落在那道被圈出来的几何题上。
“嗯,”陈小雨闷闷地应了一声,“添了几条线,感觉都不对路。”
苏晚星没有直接说出解法。她抽过一张干净的草稿纸,拿起笔,一边指尖点在图形的关键连接点上,引导着陈小雨自己思考出解题逻辑。
陈小雨顺着她的思路,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啊!连接这里!原来是这个隐藏关系!我明白了!”
她立刻抓回自己的笔,埋头在纸上唰唰地演算起来,那股专注的劲儿,是过去从未有过的。
看着表妹伏案疾书的侧影,苏晚星轻轻端起桌上的玻璃杯。
江秀梅如今对陈小雨读书这件事是再支持不过了。这背后,她母亲江月英功不可没。
江月英本就不认同妹妹那套“女孩读书无用论”,私下里没少拿同院租住的陈芳做例子开导她——那个凭借自己拼命半工半读、努力学习,最终成功挣脱原生家庭的泥潭,在外贸公司站稳脚跟、成为体面白领的陈芳。
加上江月英与陈芳关系日渐熟络,她那些独立自强的观念,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江秀梅,慢慢地,竟也把江秀梅那些根深蒂固的老思想给一点点地掰正了过来。
说起来,陈平君和江家姐妹俩相处得越发融洽。
一个是一直联系不上逃亡海外的儿女,一个是双亲早逝,相处了一个来月,感情倒格外好。
今年中秋,陈平君还特意到大杂院来一起过。江秀梅因为陈立业那边绊住了脚,没能来成,心里还觉得可惜。
那天在苏家狭小的屋子里,陈平君看着拥挤的环境,嘴上没客气:“月英啊,你这住的也太憋屈了。圆桌一摆,进出都费劲。”
她深邃的目光扫过门口探头探脑的张翠花,“还不清静,什么阿猫阿狗都盯着看。”
声音没压低,正好让张翠花听个正着。
张翠花尴尬又生气地直起身,赶着淘气的儿子刘小宝:“切,房子没巴掌大,还总请人来,真不会过日子!”
她试图找回点面子,屋里却没人理会,大家其乐融融地拆着陈平君带来的几只大闸蟹。
张翠花馋得咂咂嘴,想到刘富贵好几天没着家,心里又是一阵烦闷。
刘富贵为什么没回来?张翠花成天盯梢,终于撞破了他和王红的关系,抱着孩子大哭大闹了一场。
刘富贵看看张翠花和刘小宝,又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王红,还是偏向了给他生了孩子的张翠花。
最后刘富贵赌咒发誓不再找王红,张翠花才罢休。
自以为拿捏住了刘富贵的张翠花,在家里颐指气使还不算完,竟然直接跑到刘富贵的单位,找到发工资的财务,嚷嚷着以后刘富贵的钱直接给她。“男人有钱就变坏”、“都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东西”,她骂骂咧咧的声音让刘富贵在单位彻底丢了脸面。
张翠花满以为这下彻底拿捏住了刘富贵。她万万没想到,刘富贵一怒之下,干脆卷了铺盖,和王红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不是要拿我工资吗?我连这工作都不要了!
刘富贵这一走,张翠花彻底傻了眼。她本以为自己捏住他的工资就捏住了男人的命脉,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掀了桌子。
工作不要了,家也不要了,带着王红跑了。
张翠花抱着哭闹的刘小宝,坐在冷清的屋子里,心里又恨又慌,还有点说不出的空落落。
就在这乱糟糟的时候,没几天,大杂院门口来了个年轻女人。
张翠花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看着在院子里玩闹的刘小宝发呆,一抬眼看见个穿着干净、模样还算周正的女人站在那儿东张西望。
她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就升起一股无名火。刘富贵跑了才几天?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她看年轻女人就觉得不顺眼。
在她看来,男人变坏,都是这些年轻漂亮的“狐狸精”勾引的!要不是她们,刘富贵能跑吗?王红能勾搭上他吗?
张翠花没好气地冲着门口喊:“哎!你找谁啊?”她心里直犯嘀咕:这该不会又是刘富贵在外面招惹的哪个“相好的”吧?他到底瞒着自己勾搭了多少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