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姜愿几乎没睡。
经纪公司那封解约函，像块冰坨子直接砸在心口，寒气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里钻。八位数的违约金？那根本不是钱，是悬在头顶的铡刀，把她最后那点侥幸的火星子也彻底浇灭了。
丽姐哭到后半夜，嗓子哑了，没力气了，才昏昏沉沉睡过去。公寓里死一样的静，空气都像是冻住了。
天蒙蒙亮时，姜愿才歪在沙发上迷糊过去。睡也睡不踏实，梦里全是解约函、法院传票和债主狰狞的脸，追着她跑，怎么也甩不掉。
“啊——！！！愿愿！愿愿！快醒醒！出大事了！！！”
一声变了调的尖叫，像根针扎进耳膜。姜愿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手下意识抓紧滑落的薄毯，以为又有什么噩耗。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惊惧。
丽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铺上爬过来，手机屏幕都快怼到姜愿脸上。她脸上哪还有半点死灰，全是涨红的激动，眼珠子瞪得溜圆，手指抖得像是发了鸡爪疯。
“没……没了！全没了！！”丽姐嗓子跟破锣似的，可语气里的狂喜压都压不住，眼泪哗地涌出来，却是滚烫的，“热搜！那些天杀的黑热搜！全不见了！就跟被一只大手凭空抹掉了似的，一条都没剩！”
姜愿一愣，脑子被睡眠和焦虑搅成了一锅粥，根本转不动。
她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指尖冰凉。颤抖着点开那个熟悉的微博图标。
App顺畅得不可思议，没有卡顿，也没有99+的红色炸弹。
目光直接钉死在热搜榜上。
她眨了眨眼，又用力揉了揉。
幻觉吗？
昨天还像跗骨之蛆般缠在榜单前列，后面跟着刺眼“爆”字的——【姜愿滚出娱乐圈】、【姜愿扫把星】、【抵制姜愿代言】……所有和她相关的负面词条，消失得干干净净！
彻彻底底！
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榜上换成了普通的娱乐八卦、社会新闻，风平浪静得让人心慌。
她不信邪，手指微颤地在搜索框输入“姜愿”。
跳出来的结果，虽然还有些零星的负面讨论，但那种铺天盖地、有组织的水军刷屏，彻底消失了。页面正常得……甚至有点诡异。
“这……怎么回事？”姜愿喃喃自语，像踩在云朵上，一点都不踏实。一夜之间，天就翻了？谁有这么大本事？
“是霍总！肯定是霍总！”丽姐猛地抓住她胳膊，指甲掐得她生疼，眼泪鼻涕一起流，“只能是他出手了！只有他有这个能耐！一夜！就一夜啊！把这滔天的污水全清了！这得是什么手段？！简直是神仙下凡！”
霍凛？
姜愿心口猛地一缩，血液“嗡”地一下涌上头。
是他？
他不是冷眼旁观，说尊重她的选择吗？为什么又在她跌进深渊的时候，用这种霸道到不容置疑的方式，把她捞上来？
“叮铃铃——”
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
姜愿和丽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她深吸一口气，接通，按下免提。
“您好，姜愿小姐。”电话那头是个干练沉稳的女声，透着法律人士特有的条理，“我是霍氏集团法务部首席律师，我姓陈。受霍凛先生委托，正式通知您：关于璀璨传媒发出的《终止与索赔通知》，您无需回应，也无需承担任何所谓违约金。”
姜愿屏住了呼吸。
陈律师的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经霍氏法务部评估，该通知内容严重失实，涉嫌敲诈勒索与不正当解约。我们将全权代理您处理后续所有法律程序，并对璀璨传媒提起反诉，追究其法律责任与经济损失赔偿。”
一股电流从姜愿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此外，”陈律师继续道，语气依旧波澜不惊，“霍氏集团战略投资部，已于今日凌晨，完成对‘星瀚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百分之百股权收购。该公司原实际控制人李莽，因涉嫌非法经营、大规模网络诽谤、敲诈勒索等多项罪名，证据确凿，已被有关部门依法采取强制措施。案件已取得重大进展。”
李莽！那个幕后黑手！不仅公司被端了，人直接进去了！
姜愿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震撼得像被海啸拍中。
这不仅仅是删热搜！
这是连根拔起！是斩草除根！
收购水军公司，把首恶送进局子！动用顶级法务团反告公司！一夜之间，以摧枯拉朽之势，把她头顶的乌云撕了个粉碎！
这就是……顶级资本的力量吗？冰冷，高效，强大得令人窒息。
丽姐在旁边已经傻掉了，嘴巴张着，只会“天啊……天啊……”地念叨。
电话那头的陈律师顿了顿，语气微缓：“霍先生让我转告您：‘舞台已经为您打扫干净，接下来的演出，看您自己的了。’”
通话结束。
姜愿举着手机，僵在原地。耳边反复回响着那句话——“舞台已经打扫干净”。
窗外，阳光猛地刺破连日的阴霾，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明亮温暖的光斑。
她下意识地唤出系统界面。
那原本死寂的、令人绝望的【能量：1\/200】（濒危状态）旁边，那个刺眼的红色警告标志，已经变成了稳定的黄色。
【系统日志】
【警告解除！外部高压恶意环境已被强制清除！】
【恶意源‘李莽水军网络’已被物理切断！】
【系统核心稳定性恢复中……】
【检测到环境恶意浓度急剧下降，宿主安全感大幅提升，能量+5！】
【当前能量：6\/200】
能量槽里的数字，虽然依旧可怜，但真真切切地涨了！
来源……是这突如其来的“安全感”？
舞台……真的打扫干净了？
姜愿看着窗外久违的、几乎有些刺眼的阳光，又看了看身边又哭又笑、快要虚脱的丽姐。
所以，她这个差点被砸碎丢弃的“道具”，又被那只无形的大手，重新擦拭干净，摆回了聚光灯下？
而那个坐在顶级包厢里的男人，刚刚用一场无声的雷霆行动，向她清晰地展示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足以颠覆一切的……绝对掌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