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槿垂眸,目光扫过腿上质地精良的裙装,沉默了片刻。
见她没有动静,江淮清不再多言,直接推动轮椅转向试衣间的方向。
轮椅在试衣间门口稳稳停住,云上槿回过头,无声地看向他。
江淮清没有迟疑,跟着进了试衣间,反手锁上了门。
试衣间的灯光柔和地洒落,将江淮清的身影拉得修长。
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换上。”
云上槿低头看着手中那条长裙,简约的剪裁透着一股克制的优雅。她没有动。
“三。”他开始倒数。
她倔强地别过头。
“二。”
空气仿佛凝固。
“一。”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
指甲精准地抵住她的指甲,带着冰冷的威胁。
她垂眸,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指腹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指甲缓缓施力。
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来,指甲被一点点挑起,边缘迅速泛起黑紫色,血珠慢慢渗出。
云上槿咬紧下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
江淮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指甲继续那残酷的动作,直到几乎完全剥离,才又猛地将其按回原处。
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一颤,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有十个指甲,”他的声音低沉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不着急。直到你能听话。”
她靠在轮椅上,垂着头,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等待她的妥协。
她慢慢抽回手,看着那惨不忍睹的指尖——指甲翻开,边缘黑紫,鲜血仍在缓慢渗出。
“换不换?”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声音依旧低沉。
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一个是疑惑,一个是不容反抗的坚决。
对峙在沉默中持续。
最终,她妥协了。
将裙子放在一旁,当着他的面,开始沉默地更换衣物。
江淮清靠在墙上,默然注视着她每一个动作。
她换上长裙,费力地撑起身子,将裙摆往下拉了拉,遮住大腿。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抬手想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她侧头避开。
“麻烦您,”她抬起头,直视着他,语气异常平静,“去买一副手套。”
江淮清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试衣间。
云上槿靠在轮椅上,垂眸仔细观察着自己被挑开的指甲,眼神若有所思。
他很快返回,重新锁上门。
将一副柔软的黑色手套仔细戴在她手上,动作意外地轻柔,小心避开了伤口。
她任由他动作,指尖微微颤抖,却始终沉默。
当她轻轻抬头看他时,眼底似乎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唇瓣难过地抿了抿。
江淮清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但他依然沉默,只是继续为她戴好手套。
她重新低下头,碎发再次遮住了眼睛,将所有情绪隐藏在那片阴影之下。
江淮清推着轮椅走出试衣间,店员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江上将,您看这裙子还合适吗?”店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淮清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轮椅上的云上槿。
“这位小姐,您觉得怎么样?”店员转向她,语气温和。
云上槿抬起头,脸上绽开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
“谢谢您,我很满意。是一件很漂亮的裙子,麻烦您了,就这个吧。”
她的声音轻柔有礼,仿佛刚才试衣间里的一切从未发生。
“小姐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店员微笑着回应。
江淮沉默地付完款,推着她离开了店铺。
午后的阳光透过商业街的玻璃穹顶洒下,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轮椅突然停下。
江淮清俯身靠近,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云上槿早已在无声无息中晕了过去。
他抿紧唇,小心地将她从轮椅上抱起。
这个动作惊醒了怀中的人。
她猛地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涣散:
“嗯?还需要我配合什么?”
看到江淮清皱起的眉头,她似乎清醒了些,目光与他对上:
“为什么要抱我?”
江淮清没有回答,只是将她轻轻放在路边的长椅上。
她坐在那里,不得不仰头看着他。
他在她面前蹲下,视线与她齐平。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片刻。
“为什么晕倒?”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疼。”
她只回了一个字,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江淮清的目光落在她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上,那下面掩盖着怎样的伤口,他一清二楚。
“算了,”他移开视线,“今天先回家吧。”
她歪了歪头,没有回应。
江淮清站起身,再次俯身将她抱起。
她顺从地靠在他怀里,重新低下头,碎发遮住了所有表情。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唇线抿得更紧,终究什么也没说,抱着她朝停在不远处的装甲车走去。
江淮清抱着云上槿回到住所,动作算不上温柔却也小心地将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像一尊失去牵线的木偶,软软地陷进靠垫里。
“我找王明给你看看。”
他说着,已经接通了光脑,言简意赅地下令,“来我家,治疗,带医疗箱。”
王明来得很快,提着标志性的银色箱子。
“上将,有什么事吗?”
江淮清的下巴朝沙发方向微抬:
“看看她的手。”
他顿了顿,声音平稳地补充,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挑开了她的指甲,刚刚晕过。”
王明依言蹲下身,当他小心翼翼地剪开并掀起那只黑色手套时,露出的景象让他瞬间皱紧了眉头。
指尖肿胀,指甲与甲床分离,边缘泛着不祥的黑紫色,血迹斑斑。
他轻轻触碰伤口边缘,动作极轻,云上槿却还是颤了一下。
王明盯着那发黑的手指,眼底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收回手,站起身。
“怎么样?”
王明走到一旁的小茶几边坐下,垂眸思索了片刻,再抬头时,语气带着不赞同:
“江上将,您这……手段未免也太狠了点。”他着重强调,“她可是药剂师,手伤了,做不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