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烛火通明,却照不散弥漫的凝重空气。
崇祯帝朱由检负手立于巨大的《大明舆图》前,背影挺拔如松,但微微紧握的指节透露出他内心的雷霆之怒。
与会者皆是帝国真正的核心:司礼监掌印兼御马监太监曹化淳、秉笔太监兼日月集团cEo王承恩、户部尚书倪元璐、工部尚书徐光启、日月皇家银行行长张彝宪、提督东厂太监方正化,以及垂手肃立、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暗刃”首领李伟军。
倪元璐率先开口,语气沉重:“陛下,东南八百里加急奏报已堆满案头。”
“苏州、南京、杭州三地分行外聚众闹事者日增,皆要求熔毁龙元,兑回杂银。”
“市面银价畸高,龙元流通几近停滞,伪币流言四起,商民惶惶,若再不处置,恐生民变!”
徐光启须发皆张,愤然道:“此乃恶毒之计!熔币重兑,旷古未闻!”
“龙元成色远超杂银,工艺精湛,此乃利国利民之良币!”
“彼等奸徒,为了一己私利,竟要毁掉这币制革新之根基,其心可诛!”
老成持重的曹化淳缓缓道:“咱家听闻,朝中已有御史言官准备上本,弹劾张彝宪‘理财无方,激起民变’,更有甚者,欲将火引向陛下,称‘新政苛猛,与民争利’。”
他顿了顿,看向崇祯,“皇爷,舆论汹汹,不可不防啊。”
张彝宪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陛下,龙元铸造,成本虽较直接使用杂银为高,但其便利、标准,长远看利大于弊。如今奸商围堵,伪币搅局,若退让半步,则前功尽弃!”
“银行储备尚足,但若任由熔兑,金山银海亦难填此欲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殿内气氛愈发压抑。
所有人都明白,这已不是简单的经济纠纷,而是一场针对皇权和新政的全面反扑。
一直沉默的崇祯终于转过身,脸上不见暴怒,只有一层冰冷的寒霜,嘴角甚至勾起一丝令人心悸的弧度。
他目光如刀,扫过众人。
“呵。”一声冷笑,打破了殿内的沉闷,“他们以为,朕这个皇帝,只会提刀上马,砍杀几个鞑子、流寇?”
“还是以为,朕深居九重,就不懂他们玩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他走到御案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东南区域:“熔币?这是要打朕的脸!囤银抬价?这是要掐朕的脖子!”
“伪造龙元?这是要挖朕的根!他们不是在对付龙元,他们是在挑战大明的国策,挑战朕的权威!”
“陛下圣明!”众人齐声道。
“既然他们逼朕亮出底牌,那朕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崇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斩钉截铁,“此次,朕要双管齐下,一明一暗,彻底碾碎这群蛀虫!”
“阳谋!” 崇祯看向倪元璐和张彝宪,“倪爱卿,即刻会同内阁,拟旨颁布《货币法定诏》!”
确立唯一法币: 昭告天下,自诏令颁布之日起,龙元为大明唯一合法货币。
所有田赋、商税、盐课、关税等一切税收,只收龙元。各级官员俸禄、将士军饷、朝廷采购,一律使用龙元结算。
废除白银本位, 明确宣布,白银(包括各种银锭、碎银)不再具备法定货币地位,不得作为支付手段用于市场交易。
给予三个月缓冲期,民间持有白银可至日月银行各分行按官方定价(略高于市场银价,但远低于龙元实际价值)兑换龙元。
严惩抗法行为, 诏令下达后,若有官员征税不收龙元,或商户交易拒收龙元,即以抗旨论处,轻则抄家,重则斩首。
“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杂银能交税,还是他们的杂银能当饭吃!”
崇祯眼中寒光一闪,“此诏一出,龙元需求将成根本之势,他们囤积的白银,反而成了需要急着出手的废铜烂铁!价格主动权,顷刻逆转!”
“阴谋!” 崇祯的目光转向方正化和李伟军,杀机毕露。
“方伴伴,你的东厂,和李若琏的锦衣卫,给朕明着来!”
查! 立刻锁定的带头闹事、煽动熔币的巨商士绅,罗织罪名也好,查实旧案也罢,三日内,给朕列出名单,公开抄家!
要让天下人看看,挑战国策的下场!重点是抄没其家产,充实银行底气。
剿! 全国范围内,严查地下钱庄,凡有囤积龙元、操纵银价者,一律以“扰乱金融”重罪论处,产业充公,首恶格杀勿论。
“李伟军,”崇祯看向阴影中的首领,“你的‘暗刃’,给朕暗着去!”
毁!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七日之内,朕要所有制造伪龙元的工坊、模具、原料,连同那些匠师,从人间蒸发! 要做得干净利落,如同天罚,让幕后之人胆寒!
慑! 名单上一些躲在幕后、身份清高、不便明动的士林领袖、致仕官员……“暗刃”负责“拜访”。
让他们知道,朕清楚他们做的每一件事。
是“意外身亡”还是“闭门思过”,让他们自己选。
“记住,”崇祯最后环视众人,语气森然,“此战,关乎国运,关乎新政存亡!”
“朕不要模棱两可,不要心慈手软!朕要的,是秋风扫落叶,是雷霆万钧!”
“要让这天下人知道,谁才是这大明江山的主人!谁敢挡朕的路,谁就是自取灭亡!”
“臣(奴婢)遵旨!”众人轰然应诺,声音中充满了决绝与杀伐之气。
文华殿的烛火,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点兵遣将的烽火。
一场由皇帝亲自指挥,涵盖法律、经济、舆论、特务、暗杀的全方位金融绞杀战,即将拉开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