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在雁乡老家吃的,何桂英使出了浑身解数,张罗了满满一桌极具昌朋本地风味的家常菜,虽不名贵,却充满了家的味道和母亲的心意。
杜玲和杜珑吃得赞不绝口,尤其杜玲,丝毫不掩饰对何桂英厨艺的喜爱,让何桂英更是眉开眼笑。
饭后稍事休息,黄政便安排父母妹妹一起动身返回县城碧景园的新家。
今年,全家计划在县城这套更宽敞、设施也更完善的房子里过年。
车子刚在碧景园楼下停稳,连杯热茶都没来得及喝,活泼好动的郑思思就按捺不住好奇心了,拉着杜玲的胳膊央求道:
“玲姐,珑姐,快带我去你们的公司参观一下嘛!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明天就要回京城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黄笑笑也在一旁雀跃附和:“对对对,我也要去!我还要去欧田村看看,那里可是我哥的骄傲,我们老师都当典型案例讲过呢!”
何桂英看着两个活泼的姑娘,慈爱地笑道:“这两个孩子,心急得跟什么似的。好在都是自家人,不怕你们笑话。”
众人都被逗笑了,客厅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黄政看了看时间,说道:“行,那就去吧。先去欧田村看看。不过王磊回省城过年了,现在新兴罐头厂也放假了,看不到生产场景。”
他忽然想起一事,转向杜玲问道,“对了玲玲,我记得新兴罐头厂当初你可是投了一百万的(详见第5章王磊杜玲合资建厂),效益怎么样?这几年分红赚了多少?”
杜玲狡黠地眨了眨大眼睛,带着点小得意卖起了关子:“不告诉你,反正赚的钱,加上后来的一些投入,我们都拿去投资买房了。”
黄政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杜珑:“珑珑,你们俩不会是把当初杜氏集团给的一千万专利费,还有罐头厂、化妆品厂、电池厂的利润,都抽去买房了吧?”
杜珑冷静地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笃定:“不止。能动用的资金,大部分都按照你的判断,在京城和几个重点城市布局了。”
黄政不禁感叹:“你俩……执行力真强,眼光也够狠。”
杜玲笑嘻嘻地说:“还不是你之前总跟我们分析,说京城的房价未来肯定要大涨吗?我们这叫听话照做!”
郑思思立刻举手证明:“就是就是!姐夫,不光表姐她们买了,我哥我嫂,还有我小姨,听了你的分析后也都跟着买了呢!”
黄笑笑好奇地问:“思思姐,那你买了没?”
郑思思顿时蔫了,撅着嘴说:“我哪有钱啊?我的压岁钱和零花钱都被我妈牢牢攥在手里,说是给我攒嫁妆呢!”
黄常青和何桂英笑呵呵地看着孩子们讨论这些他们不太懂的投资话题,只要看到儿女和未来的儿媳和睦融洽,他们心里就比吃了蜜还甜。
何桂英对在京城买房没什么具体概念,只是催促道:“政儿,你们不是要去欧田村吗?边走边聊吧,早点回来。我想跟你玲玲多待会儿,说说话……她明天就要回京城了。”
话语朴实,却透着对杜玲真心的喜爱和不舍。
这番真诚朴实的真情流露,让杜玲眼眶微微发热。
她挽住何桂英的胳膊,柔声道:“老公,你带思思和笑笑去吧,欧田村我去过好几次了,这次就不去了。我在家陪阿姨聊聊天。”
黄政心里明白,这是杜玲体贴母亲,也想趁机多和未来婆婆亲近,便点头道:“行,那珑珑你也别去了,在家一起说说话。”
杜珑这次没有反驳,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于是,由夏林开车,载着黄政、郑思思和黄笑笑,向着欧田村方向驶去。
车子经过已经初具规模、厂房林立的石泉门乡工业园区时,郑思思和黄笑笑都好奇地扒着车窗向外看。
黄政没有让停车,只是指了指那片区域,介绍道:“这里原来也是大片荒山,现在成了工业园。玲玲和珑珑的杜氏化妆品公司和清源电池厂都在里面。等我们从欧田村回来,有时间再进去详细看看。”
“好啊好啊!”两个女孩兴奋地答应。
车子驶出县城,进入熟悉的乡间公路。当经过南竹村和小浦村路段时,开车的夏林忍不住用带着自豪的语气介绍道:
“郑小姐,笑笑妹妹,你们看,这一片现在好多新楼房!路也修得又宽又平!几年前这里可不是这样,这都是政哥带着大家干出来的!”
黄政摆摆手,语气严肃了几分:“林子,别这么说。改变靠的是昌朋县、石泉门乡广大干部群众共同的努力,是国家和省里扶贫政策的大力支持,还有像杜玲杜珑这样愿意来投资的企业家。靠我一个人,能有多大本事?以后这种话少说。”
夏林缩了缩脖子,憨厚地笑了笑,不再吭声,但眼神里的敬佩丝毫未减。
黄笑笑抱着哥哥的胳膊,仰着脸,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哥,你真厉害!现在我们学校开大会,校长还经常提起你呢,说你是我们一中的骄傲,教书教得好,后来从政更是给母校争光了!”
黄政宠溺地拍了拍妹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笑笑,你现在也高三了,是个大姑娘了。有句古话叫‘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黄笑笑想了想,认真地回答:
(“我当然知道。就是说一个人如果贫穷落魄,就算住在闹市也无人搭理;
如果富贵得势,哪怕住在深山里也会有很多远房亲戚来攀附。
讲的就是人在低谷时容易被冷落、得势时容易被奉承的现实。”)
黄政赞许地点点头:“理解得不错。那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你们校长开大会时会经常提起我了吗?”
黄笑笑愣了一下,随即恍然,眼神变得复杂了一些:“哥,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现在是省长的秘书,地位不一样了。”
黄政看着妹妹,语气平和却带着力量:
(“这是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们无论处于什么位置,都要清楚自己是谁,价值在哪里。
别人对你的态度,很多时候并不完全取决于你本身,还取决于你背后的平台和能量。
我们要做的,是利用好这些条件,去做更多实实在在的事,而不是沉迷于虚名和奉承。明白吗?”)
黄笑笑似懂非懂,但认真地点了点头:“哥,我记住了。”
车子缓缓驶入欧田村的地界,熟悉的山水田园映入眼帘。
黄政示意夏林在村口那段新修的水泥路边停车。
四人下车,黄政站在路边,目光深邃地望着眼前这片他曾经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土地。
他指着脚下平整宽阔的水泥路,对郑思思和黄笑笑说:“思思,笑笑,你们看到的这段路,还有后面村子里的一些变化,可以说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尝试为老百姓谋福祉的‘处女作’。”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当然,那时候我人微言轻,空有想法,如果没有杜玲当初毫不犹豫拿出积蓄支持修路,还有我大学同学王磊的投资建起新兴罐头厂,我可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很多想法都只能停留在纸上。”
山风吹过,带着乡土的气息。
黄政在这里站了将近十分钟,仿佛在与过去的岁月对话,眼神中有回忆,有感慨,更有一种不变的坚定。
郑思思和黄笑笑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她们虽然无法完全体会黄政此刻复杂的心绪,但也能感受到这片土地对他而言非同寻常的意义。
十分钟后,黄政收回目光,神情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好了,上车吧。我们去村里转转,看看老周(欧田村周村长)他们,顺便看看罐头厂,虽然放假了,厂子还在。”
车子缓缓驶入欧田村。与几年前相比,村容村貌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泥巴路变成了水泥路,不少村民盖起了新房,虽然临近过年略显安静,但依然能感受到一种蓬勃的生机。
他们首先来到了新兴罐头厂。厂门关着,里面静悄悄的。
黄政隔着栅栏门指着里面给两个女孩介绍当初如何选址、如何建设。正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黄书记?哎呀!真是黄书记回来了!”
黄政回头一看,正是欧田村的周村长,他手里提着点年货,看样子是正准备出门,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
“老周!”黄政也笑着迎了上去,紧紧握住周村长粗糙的手,“快过年了,回来看看。您这是要出门?”
“是啊,去亲戚家送点东西。没想到能碰上您!”
周村长激动不已,上下打量着黄政,“黄书记,您可是我们欧田村的大恩人呐!现在村里日子好过多了,这条路,这个厂子,都是托您的福!大家伙儿都念叨您呢!”
“老周,您可别这么说,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黄政谦逊地摆摆手,关切地问道,“村里现在怎么样?罐头厂效益还行吗?乡亲们收入有没有提高?”
“好!好着呢!”
周村长连连点头。
(:“罐头厂效益不错,咱们村除了毛李子,其它的水果都不愁卖了,价格也稳定。
不少人在厂里干活,年底都分了红。娃娃们上学、老人看病,都比以前宽裕多了!这都是您打下的好基础啊!”)
黄政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看到大家日子越过越好,我就放心了。”
周村长热情地非要拉黄政去家里坐坐,喝杯茶。
黄政推辞不过,便带着郑思思和黄笑笑去周村长家小坐了片刻,与闻讯赶来的几位村民聊了聊家常,了解了村里最新的情况。
村民们的热情和真挚的感谢,让黄政心里暖暖的,也让郑思思和黄笑笑直观地感受到了黄政在这里的威望和贡献。
离开欧田村,返回县城的路上,黄笑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和村庄,突然轻声对黄政说:
“哥,我现在好像更明白你刚才说的话了。能让这么多人过上好日子,这种感觉,比当多大的官、听多少奉承话都实在,对吧?”
黄政看着妹妹清澈而有所感悟的眼神,欣慰地笑了,摸了摸她的头:“笑笑,你能这么想,哥很高兴。记住,无论将来你做什么,走到哪里,都不要忘了根在哪里,不要忘了为更多人创造价值,这才是立身的根本。”
郑思思也若有所思,她看着黄政坚毅的侧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位“姐夫”的魅力,远不止于球场上的英姿和省长秘书的光环。
夕阳的余晖洒在归途上,车内安静下来,但每个人的心中,都回荡着不同的思绪与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