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民严重怀疑刘晓梅眼中的忧郁之色跟李艳丽有关系,不是她跟李艳丽起矛盾了,就是因为李志刚发现了她们之间的不“正常”关系。
反正不管咋说,晚上叫她们碰个面就能知道是咋回事了。
就这么想着,三拐两拐就到了二道胡同。
所谓的二道胡同,跟正街南面儿的二道街不一样,它位于正街北面儿,月亮泡子东北,相对比较窄,所以叫胡同。
这条胡同里面儿的住户不多,也就十多家的样子,紧靠着东头是个丁字路口,李艳丽现在住的房子就在丁字路口西北这个角上。
两间半平房,看起来像是新盖的,很干净,配合着收拾得非常立正的小院子,再加上小院里那一棵老榆树,整体看起来还挺有点家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这是租来的还是借住的。
卫生院周六不休,所以,这会儿李艳丽并不在家。
陈建民捏着她给自己的那把钥匙,琢磨着是开院门的还是开里面屋子门的,走到钢筋焊制的仅有一米多宽的院门那里,才发现挂在插棍上的锁头是假锁。
这姑娘也是够心大的,自己住还敢这么糊弄?就不怕被人摸进来偷点儿啥玩意儿?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刚抓住那把假锁,就听旁边院门口传来一声很不友好的问候:“哎,你谁呀?”
嗓门儿还挺粗,动静也不小。
陈建民被意外惊到,手一哆嗦,那把假锁就落回原位,发出“当啷”一声响。
他扭头看过去,一个黑黑壮壮的小伙子正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他。
“那啥,哥们儿,我是这户人家的朋友。”陈建民没说出李艳丽的身份,只好给出一个含糊其辞的解释。
黑小伙“呲”地冷笑一声:“你找李大夫就去卫生院,跑人家里干啥?”
说着话,杀气腾腾地走过来挡在陈建民面前,“赶紧走,你要是再不走,给你送派出所去信吗?”
陈建民不乐意了,“我说,你帮她看房子我挺感谢你的,可是你这啥态度啊?我真是李大夫的朋友,瞅瞅,我还有她给我钥匙……”
“不行,有钥匙也不行,除非你让李大夫自己领你过来,要不然,绝对不能随便进去!”
“不是,兄弟,你瞅我像是小偷吗?”
“小偷脑门儿上又不写字儿,那是能瞅出来的吗?”
“那你这意思是我只能去找李大夫呗?”
“我瞅你真不像好人,走,跟我去见李所长。”
黑小伙说着话,就要拽着陈建民去派出所,但是又不敢真动手,因为他瞅着这人黑下脸来,比李所长都像当官儿的。
陈建民哭笑不得,人家帮李艳丽看家,他也不能跟人家来硬的,不过,就这么几句话的交流过程中他发现对方挺憨,便换了交流方式。
从身上掏出一根烟递过去,“兄弟,你叫啥名儿?你说的李所长是李宏光吧?我认识。”
黑小伙接过烟,又急急地往回塞:“不行,你这是行……收买我,我不能干这事儿。”
陈建民乐了,“兄弟,就算是要收买你,也不能用一根烟收买吧?瞅你可不像是这么容易就能叛变的,是吧?来来,抽着,一根烟算个屁啊。”
只要是人,就一定能沟通交流。
这是陈建民上辈子最着名的格言,后面儿还有半句:只要找对方法,不是人也能沟通!
黑小伙胸脯一挺,嘴角翘起,“你还怪会说话嘞,抽你烟是抽烟的事儿,想进去那还是不行,李所长说过,只要不是李大夫自己带进去的人,谁也不能随便进去。”
“兄弟你叫啥名?”陈建民又一次问。
“二黑。”二黑点着了烟,深吸一口,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多事,关键是人李所长说了,李大夫是咱们红山这一片的一把刀,必须得好好保护。”
“对,对,这我绝对赞成。可是就你一个人看得过来吗?”
“我就白天看着,晚上有别人……咦,你打听这个干啥?”
陈建民拍着二黑的肩膀说道:“行,就按你说的,我去卫生院找李大夫。”
“那赶紧去吧。”
陈建民骑上车子往卫生院走的时候还在琢磨,这整不好是李宏光知道了李艳丽的真实身份,安排人保护起来了。
也是,县长的千金要是搁这儿出事了,就算是林业派出所也难逃责任。也正好能借这机会攀上李志刚这棵大树。
他就说吧,李宏光这人瞅着就不简单。
刚要拐上正街,差点儿就跟对面骑自行车过来的李艳丽撞到了一起。
“你耷拉个脑袋想啥呢?”李艳丽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劈头盖脸就教训起来,“地上有金子啊?还是说琢磨着咋挑理人呢?一瞅你这样就憋着坏主意呢。”
“这你可说错了,我是谁呀?我是新时代五好青年,脑袋里时刻都想着咋做才能为红山县的发展贡献最大的力量。”
“你可拉倒吧,你还五好?那这世界上还有坏人了吗?”
两人一路斗着嘴来到李艳丽那栋被保护起来的房子院门口,二黑从自己家大门里探出半拉脑袋,咧出一口白牙冲着李艳丽笑了笑,又极快地缩回去。
屋子里面收拾得更干净,水磨石地面锃亮,就连走廊里的墙都白得晃眼睛。
就是屋子里稍有点儿冷。
陈建民跟着李艳丽进了西面儿屋里,简简单单的一张方桌,两把椅子,一个一米多高的柜子,还有个比人都高的被格子,除此之外,没别的家具了。
“你先坐着,我去烧点儿火。”
李艳丽指了指靠里侧的一铺小炕,转身要出去,却被陈建民一把拉住,“小丽,你先别忙着烧火,我有事儿想问你。”
他这么急,是因为从见到李艳丽就感觉到她很不高兴,眼神儿都有点呆滞,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实在是让他看不下去了。
李艳丽低着头坐到了炕上,两道秀挺的眉毛轻轻地皱起,“你想问啥?”
“你跟晓梅吵架了?”陈建民试探着问。
李艳丽摇头不说话。
“那就是卫生院领导训你了?”
李艳丽还是摇头。
“别人欺负你了?”
“哎呀,你别猜了,我这儿正闹心呢。”
李艳丽仰身躺到炕上,两眼无神地盯着纤维板钉的顶棚。
陈建民问到这儿基本上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李志刚应该是给李艳丽施加压力了,也很可能知道了她跟刘晓梅之间的事。
陈建民的脑子开始高负荷运转起来。
如果从跟刘晓梅结婚这个角度看的话,让李艳丽回县城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不舍得放手啊。
先不说已经跟她有了那一层关系,光是她本人身上那股子泼辣中带着柔媚劲儿,加上没有官家孩子那种傲气、跟谁都能唠到一起的性格……反正,他感觉要是让这人离开自己,绝对是这一辈子最大的损失。
所以,他现在该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