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林仲秋蹲在地上,用木炭在石板上画着图纸,王二牛举着油灯凑得很近,鼻尖都快碰到地面了。
“阿秋哥,你这画的是啥?”王二牛指着图纸上像风车似的东西,“看着比风扇复杂多了。”
“这叫‘风语信号扇’。”林仲秋用手指点着图纸,“你看,扇叶边缘钻三个小孔,转起来气流穿过孔会响,转得快慢不一样,声音也不一样。转一圈响一下,是‘安全’;转两圈响一下,是‘发现目标’;转得飞快连响,就是‘快跑’。”
王二牛听得直点头:“厉害啊!这样就算离得远,听声音就知道咋回事了!”
“不止呢。”林仲秋又画了个小齿轮,“加个卡扣,能固定扇叶角度,白天反光晃人眼,晚上对着月亮转,远处也能看见。官府巡逻、商队走夜路,都用得上。”
这时沈文渊提着食盒进来,刚好听见,眼睛一亮:“这要是真做出来,我去跟镖局说说,他们肯定愿意买!”
他打开食盒,里面是热腾腾的包子,“先吃点东西,我带了肉包。”
林仲秋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含糊道:“沈先生,你明天去铁匠铺订批细铁条,要淬火的,越硬越好。再找些薄铜片,我有用。”
“没问题。”沈文渊看着图纸,越看越兴奋,“我刚才路过镖局,听说他们最近丢了批货,就在城郊黑风口,官府查了两天没头绪,要是有这信号扇,说不定能提前预警。”
林仲秋动作一顿:“黑风口?那地方不是靠近火药库吗?”
“是啊,”沈文渊点头,“火药库炸了之后,那片就没人敢去了,镖局的货咋会丢那儿?”
林仲秋嚼着包子,心里琢磨——火药库爆炸、军械库失窃、黑市收响箭、镖局丢货……这几件事凑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对劲。
她咽下嘴里的包子:“二牛,吃完了跟我去趟黑风口。”
王二牛嘴里塞得满满的,使劲点头。
凌晨时分,三人借着月光往黑风口走。越靠近火药库旧址,空气里硫磺味越浓,地上还能看到没烧尽的黑灰。
王二牛紧紧跟着林仲秋,声音发颤:“阿秋哥,这儿……这儿阴气森森的。”
“别怕,跟着脚印走。”
林仲秋打开沈文渊给的灯笼,照亮地面——一串杂乱的马蹄印通向远处的树林,旁边还有拖拽重物的痕迹。
“看这印子,至少有五个人,拉了个大箱子。”林仲秋蹲下身,用手量了量马蹄印的大小,“是军中的战马,蹄铁上有官府的印记。”
沈文渊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当兵的监守自盗?”
林仲秋没说话,顺着痕迹往树林里走。
走了约莫半里地,前面突然出现个山洞,洞口被藤蔓挡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有火光。
“嘘——”林仲秋示意两人蹲下,“里面有人。”
三人悄悄拨开藤蔓,只见山洞里围坐着几个穿黑衣的人,正围着个木箱说话。
其中一个大胡子拍着箱子:“这批货得赶紧运走,再过两天巡防营换防,就出不去城了。”
另一个瘦高个道:“李吏那蠢货,还以为咱真要他那批破刀?要不是为了引开官府视线,才懒得理他。”
“还是头儿高明,借着火药库爆炸的乱子,把‘那东西’运了出来。”
林仲秋心里咯噔一下——李吏,指的肯定是李爷表哥!
他们要运走的“那东西”是什么?
正听着,突然有个黑衣人朝洞口走来:“谁在那儿?”
林仲秋赶紧拉着两人往后躲,不料王二牛踩断了根树枝,“咔嚓”一声格外清楚。
“有人!”洞里的人立刻警觉起来,脚步声朝着洞口涌来。
“跑!”林仲秋低喝一声,推了沈文渊一把,“往分舵跑,报信!二牛,跟我走!”
三人立刻分头行动,林仲秋带着王二牛往相反方向跑,身后传来弓箭破空的声音。
“阿秋哥,他们射箭了!”王二牛吓得魂都没了。
林仲秋回头看了一眼,拉着王二牛拐进一片矮树丛:“别怕,他们不敢追太深,这林子有瘴气。”
她从怀里掏出刚做好的简易信号扇,使劲转了起来——三短一长,这是刚才和沈文渊约定的“有危险,速报官”的信号。
扇叶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远处很快传来回应——是沈文渊的风扇声,两短一长,代表“收到,已去报官”。
林仲秋松了口气,刚想喘口气,却见王二牛指着她身后,脸色惨白:“哥……哥……”
林仲秋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绕到了身后,手里的刀正对着她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