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被红笔改成了180天，数字红得像团火，烧得人心里发慌。
林仲秋趴在桌上，对着数学卷子上的最后一道大题发愁，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蛋糕——她又把求导公式和裱花步骤弄混了。
别画了，江辰把一杯热牛奶放在她手边，这道题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不是用奶油裱花的螺旋法。
可它们长得真像啊，林仲秋吸了口牛奶，你看这曲线，是不是很像我上次做砸的慕斯蛋糕？
江辰低头看了眼题目，突然在草稿纸上画了个蛋糕剖面图：把这个函数图像想象成蛋糕的侧面，求最值就是找最厚的那层奶油......
林仲秋恍然大悟，抓起笔唰唰写起来，还是你懂我，知道用吃的讲道理。
旁边的王磊正对着英语单词本唉声叹气，把ambulance俺不能死，被林仲秋敲了脑袋：上次教你的谐音记忆法，怎么还记混？这单词跟救护车有关，你就想俺不能死，快叫救护车，多好记。
王磊：......你这方法太瘆人了，我做梦都梦见救护车鸣笛。
赵倩倩抱着错题本走过来，鼻尖上沾着点墨水：仲秋，这道物理题......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瞟着江辰——自从上次辩论会后，她总觉得跟江辰说话会紧张。
我看看，林仲秋把题抢过来，扫了眼就乐了，这不是咱们喂流浪猫时遇到的情况吗？猫从围墙上跳下来，求落地时间，不就是自由落体运动？
江辰点头：当时我们测过围墙高度是2.4米，重力加速度取9.8，代入公式......
三人头凑在一起，草稿纸上很快画满了猫咪跳跃的轨迹和公式，连路过的物理老师都停下脚步：你们这是把物理题做成了动物世界？有点意思。
晚自习课间，林仲秋拉着陈雪去小卖部，路上撞见两个外班女生在吵架，起因是抢最后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至于吗？陈雪拉着林仲秋想绕开，高考压力太大，大家都快疯了。
等等，林仲秋突然停下，冲那两个女生喊，别抢了！我这儿有本旧的，上面有江辰的笔记，送你们了！
那两个女生愣住了，看着林仲秋从书包里掏出本磨破了角的练习册，上面的批注密密麻麻，有的地方还画着小漫画——比如用猫爪踩过的痕迹比喻杂乱的辅助线。
这......太贵重了吧？其中一个女生红了脸。
没事，林仲秋摆摆手，知识这东西，分享了才值钱。再说了，我已经把上面的错题全刻在脑子里了，比芯片存储还靠谱。
回教室的路上，陈雪突然说：晓晓，你有没有想过，高考后我们会去哪？
林仲秋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不知道，但我肯定要去个有甜品店的城市，最好还能养流浪猫。她顿了顿，你呢？
我想考师范，陈雪的声音很轻，像张主任那样，能帮到更多像我们这样的学生。
月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林仲秋突然觉得，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虽然刺眼，却也像块倒计时的蛋糕，每过一天，就离近了一步。
高考最后一场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林仲秋把笔帽盖得格外响，像是在给高中生涯敲下句点。
她走出考场，看到江辰站在梧桐树下，白衬衫被风吹得轻轻晃，手里拎着个蛋糕盒——正是她念叨了半年的毕业款曲奇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写着恭喜解放。
考得咋样？王磊从人群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个破相机，快！合个影！我哥说这叫青春定格
赵倩倩也跑过来，手里抱着叠准考证，每张上面都用彩笔写了句祝福——给林仲秋的那张写着愿你的蛋糕永远不烤糊，给江辰的那张写着愿你的公式永远没错误。
张主任站在不远处，看着这群吵吵嚷嚷的孩子，眼眶有点红。
林仲秋跑过去，把蛋糕往她手里塞：主任，您也吃！要不是您给我申请助学金，我可能早就辍学洗盘子去了。
傻孩子，张主任擦了擦眼睛，是你自己争气。
晚上的散伙饭定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老板娘特意给他们加了菜，说看着这群孩子从高一吵到高三，就像看自己的弟弟妹妹长大。
王磊抱着啤酒瓶，哭得稀里哗啦：我可能考不上本科了......我爸说让我去他的汽修厂......
汽修怎么了？林仲秋抢过他的酒瓶，以后我们开曲奇连锁店，修车就找你，给友情价！再说了，高考又不是人生的终点站，是加油站，加完油咱换条路接着跑。
江辰默默给王磊倒了杯果汁：我查过了，汽修专业的专升本不难，你要是想考，我帮你找资料。
赵倩倩也点头：我可以帮你补英语，我报了师范的英语专业。
王磊看着眼前的人，突然笑了，抹了把眼泪：行！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专属汽修工，谁的车坏了，随叫随到！
饭馆外突然下起了雨，林仲秋趴在窗台上，看着雨珠砸在玻璃上，像无数个蹦跳的音符。
江辰走过来，递给她块蛋糕：在想什么？
在想，林仲秋咬了口蛋糕，巧克力味在舌尖散开，以后我们会不会变成油腻的大人？比如我开着甜品店，算账时偷偷多收老同学一块钱；你变成戴眼镜的教授，在课堂上批评学生的公式写错了......
不会，江辰看着她，眼神很认真，你会把甜品店开成流浪猫救助站，我会在公式旁边画猫爪印。
林仲秋笑出声，雨水打湿了她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像朵刚被淋湿的蒲公英。
录取通知书寄到的那天，林仲秋正在甜品店给蛋糕裱花，老板娘举着个EmS信封冲进来：小林！北京来的！
她手一抖，奶油溅了满脸，抓起信封就拆——xx大学食品科学与工程专业，几个字烫金烫得晃眼。王磊凑过来，指着食品科学四个字：这不就是学做蛋糕的？太适合你了！
是学怎么科学地做蛋糕，林仲秋纠正他，突然想起什么，你们的呢？
我被本地的师范学院录取了，陈雪晃了晃手里的通知书，离我家近，能常回去看我妈。
赵倩倩的通知书来自南方的一所师范大学，她红着脸说：跟陈雪一样，学英语。
王磊挠着头，从兜里掏出张汽修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我爸说先去学两年，以后开个连锁汽修店，跟你的曲奇店配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