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居民区的路灯忽明忽暗，昏黄的光线下，路面铺着层薄薄的灰雾，脚踩上去像裹了层湿棉花，凉得往骨头缝里钻。林砚蹲在便利店门口，克隆体的手掌贴在地面，能清晰摸到灰雾下的震动 —— 不是车开过的震颤，是更细碎的、像无数小虫子爬过的动静，顺着地缝往居民楼的方向钻。
“小心点，这雾不对劲。” 即墨走过来，手里的药杵攥得指节发白，药粉袋在口袋里蹭得 “沙沙” 响。她往居民楼的窗户指了指，三楼的窗帘后晃着个模糊的人影，一动不动地贴在玻璃上，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刚才那户人家的灯还亮着，现在突然暗了，别是……”
话没说完，便利店的卷闸门突然 “哐当” 响了一声，从里面钻出缕灰雾，缠上林砚的脚踝。那触感不像雾，倒像浸了冰水的棉线，往裤腿里钻，还带着股淡淡的腥气。林砚的红光瞬间从掌心冒出来，裹住脚踝的灰雾，“滋啦” 一声，灰雾散成细屑，落在地上还在微微抽搐。
“是残魂裹着阴气！” 林砚站起身，令旗在手里转了圈，鬼兵的红光凝出半寸，对着居民楼的方向探去。红光扫过的地方，墙根下的灰雾突然往回缩，露出藏在里面的细碎光点 —— 是残魂的核心，正往居民楼的门缝里钻，“这不是普通的残魂，里面混了之前聊斋之主的残气，能钻进人的魂魄里，让人失魂。”
“啊 ——！”
居民楼里突然传来声尖叫，紧接着是东西摔碎的 “哐当” 声。梁高强拎着桃木剑冲过来，剑刃的金光在灰雾里晃了晃，像艘在浊水里行船的小船：“里面出事了！刚才我看到个老太太从楼道里走出来，眼神直勾勾的，手里还攥着把剪刀，差点划到我！”
林砚的红光突然剧烈跳动，胳膊上的暗符印记虽然淡得快看不见，却开始隐隐发烫，像揣了颗温吞的石子。“不止这一栋楼！” 他突然抬头，看向远处的街道，其他居民区的方向也飘着淡淡的灰雾，甚至能看到有窗户里的灯在逐次熄灭，“是多区同时爆的！他故意选在居民区，就是想让我们顾不过来！”
胡婉的银线突然从包里飘出来，对着空中晃了晃，又赶紧缩回去，银线末端沾着点灰雾的细屑，泛着淡淡的黑。“对讲机响了！西区和南区也出事了！” 她的声音发颤，银线在手里绕了个乱圈，“西区的队员说，那边的残魂聚成了团，已经把路口堵了，还有人被灰雾缠上后，直接倒在地上没反应了！”
梁高强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桃木剑往地上顿了顿：“这老鬼阴得很！知道我们人少，故意分兵！现在怎么办？是先处理这边，还是去支援其他区？”
林砚没立刻回答，反而走到居民楼门口，红光往门缝里探去。里面的灰雾更浓了，能看到有残魂的光点在雾里飘，像群没头的苍蝇，往楼梯间的方向涌。他突然想起通界门坍塌时，聊斋之主残魂说的 “地脉阴气会漏”—— 这些残魂不是乱飘，是在跟着地脉里的阴气走，往某个集中的点聚。
“分兵！” 林砚突然开口，令旗在手里挥了挥，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梁哥，你带两个队员去西区，用桃木剑的金光清灰雾，别让残魂聚成团；胡婉，你留在这边，用银线把居民楼的门缝都封上，别让灰雾钻进去；我和即墨去南区，那边离之前的地脉节点最近，残魂肯定聚在那。”
“你行吗？” 即墨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克隆体的体温比平时高些，却压不住暗符的烫意，“你的暗符还没好透，南区的阴气要是更浓，你很容易被残气勾动暗符，到时候……”
“我能控住。” 林砚拍了拍她的手，眼神里没了之前的犹豫，只有笃定，“现在克隆体的聚灵之力能和地脉共鸣，我能顺着灰雾找残魂的源头，比硬闯管用。而且……” 他顿了顿，红光往胡婉的方向晃了晃，“胡婉的银线能挡灰雾，梁哥的金光能清残魂，我们分工比扎堆管用。”
梁高强没再犹豫，拎着桃木剑往西区跑，路过便利店时还顺手拿了两瓶矿泉水，扔给林砚一瓶：“有事随时喊！别硬撑！”
胡婉的银线很快从指尖飘出来，像张细网似的贴在居民楼的门缝上，银线碰到灰雾就泛出微光，把想钻进去的灰雾都挡在外面。“你们放心去！这边有我！” 她的声音虽然还有点发颤，却比之前坚定多了，银线在手里转了圈，又往另一栋楼的方向飘去。
林砚和即墨往南区走，路上的灰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连路灯的光都被遮得只剩个模糊的光晕。路过个小广场时，即墨突然拉住林砚，往花坛后面指了指 —— 广场中央的长椅上，坐着个穿睡衣的男人，怀里抱着个玩具熊，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灰雾正从他的领口往里面钻，像条小蛇。
“别惊动他。” 林砚的红光慢慢往男人身边探去，没像之前那样直接打散灰雾，而是顺着灰雾往男人的魂魄里钻。红光很柔和，像温水似的裹住男人魂魄里的残气，慢慢往外引，“他的魂魄没被完全占，只是被残气缠上了，硬打散灰雾会伤他的魂魄。”
红光引着残气从男人的头顶飘出来，裹成个小小的光球，落在林砚的掌心。光球里的残气还在挣扎，却被红光死死裹住，慢慢净化成细屑。男人的眼神渐渐有了神采，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我…… 我怎么在这？刚才好像看到个黑影，跟着我到了广场……”
“你先回家，锁好门窗，别再出来。” 即墨递给他瓶水，药杵在手里晃了晃，“外面的雾不对劲，待在家里最安全。”
男人点点头，抱着玩具熊往家跑，脚步还在发虚，却比刚才稳多了。林砚看着他的背影，红光往广场的地缝里探去，灰雾下的震动越来越明显，甚至能听到地底下传来 “嗡嗡” 的低鸣 —— 是地脉在共鸣，残魂都在往地脉的某个节点聚。
“快到了！” 林砚加快脚步，红光在前面引路，灰雾被红光逼得往两边退，让出条窄窄的路。走到南区的菜市场门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口冷气 ——
菜市场的空地上，灰雾聚成了团，足有两人高，里面裹着无数残魂的光点，像团燃烧的乱麻。灰雾还在往里面吸周围的残魂，甚至有路过的流浪猫被灰雾缠上，瞬间倒在地上，没了动静。更可怕的是，灰雾中央的地面上，裂开道小缝，正往外冒着更浓的阴气，缝里还飘着淡淡的黑色光点 —— 是聊斋之主的残气，正往灰雾里钻，让残魂变得更凶。
“他想让残魂聚成‘魂潮’，再借地脉阴气引爆，把整个南区的人都变成失魂的傀儡！” 林砚的令旗突然挥出，鬼兵的红光涨大到半人高，对着灰雾的方向刺去，“即墨！用你的药粉撒在裂缝周围，别让阴气再往外冒！”
即墨赶紧从包里倒出药粉，往裂缝周围撒去。药粉碰到阴气，瞬间燃起青白色的小火，裂缝里的阴气冒得慢了点，却没完全停下。灰雾里的残魂像是被激怒了，突然往林砚的方向涌来，裹着灰雾的 “手” 伸出来，想抓住他的胳膊。
林砚的红光对着涌过来的残魂挥去，红光扫过的地方，残魂的光点瞬间暗了下去，灰雾也散成细屑。可残魂太多了，刚打散一波，又有一波从灰雾里涌出来，像永远都打不完。林砚的胳膊开始发烫，暗符的印记虽然没亮，却像有根细针在往皮肤里扎，提醒他灰雾里的残气有多危险。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即墨的药粉快撒完了，药杵在手里晃了晃，对着灰雾的方向砸去，药粉撒在灰雾上，虽然能散掉部分灰雾，却挡不住残魂的涌来，“我们得找到魂潮的核心，毁了它，不然残魂会越聚越多！”
林砚的红光突然往灰雾中央探去，在无数残魂光点里，找到了个泛着黑色的光点 —— 比其他光点大两倍，还在慢慢吸收周围的残魂，正是魂潮的核心，里面裹着最浓的聊斋之主残气。“找到了！在灰雾最里面！” 他的鬼兵突然对着核心的方向刺去，红光像道箭似的穿进灰雾，“即墨！帮我挡住周围的残魂，我去毁核心！”
即墨的药杵在手里转了圈，把最后点药粉撒在林砚周围，形成个小小的防护圈，挡住涌过来的残魂。林砚趁机冲进灰雾，红光裹住全身，像件铠甲，把缠上来的灰雾都挡在外面。离核心越来越近，暗符的烫意也越来越明显，甚至能感觉到核心里的残气在和暗符共鸣，想把他的魂魄也吸进去。
“别想拉我进去！” 林砚的红光突然爆发，鬼兵的小剑涨大到一人高，对着核心刺去，“你以为这点残气就能控制我？太天真了！”
红光刺中核心的瞬间，核心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黑色的光点开始扭曲，周围的残魂光点也开始慌乱，像没了头的苍蝇。“不！” 核心里传来声模糊的嘶吼，是聊斋之主的残气在挣扎，“我不会让你毁了它的！”
核心突然炸开，黑色的残气和红光混在一起，灰雾瞬间被炸开，残魂光点像撒了把沙子似的往四周飞散。林砚被爆炸的气浪掀得后退几步，撞在菜市场的柱子上，克隆体的身体还在发颤，暗符的烫意却慢慢退了下去。
“成了！魂潮散了！” 即墨跑过来，扶住林砚，脸上满是惊喜。灰雾正在慢慢消散，残魂光点也在红光的净化下变成细屑，南区的街道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是地上还留着淡淡的灰雾痕迹，像层薄霜。
林砚松了口气，靠在柱子上，大口喘着气。刚想说话，对讲机突然响了，是梁高强的声音，带着急：“林砚！不好了！西区的残魂虽然散了，但是都往南区的方向飘了！还有南区其他街道的残魂，也在往这边聚！”
胡婉的声音也跟着传过来，带着哭腔：“城郊的残魂也动了！不是往这边跑，是往西边的废弃工厂方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
林砚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想让红光往四周探去，就感觉到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不是之前的细碎震动，是更强烈的、像地震似的震颤。菜市场的柱子开始往下掉灰，地面上的裂缝也在慢慢扩大，从里面涌出来的阴气越来越浓，甚至能看到有残魂光点从裂缝里钻出来，往废弃工厂的方向飘。
“不好！是地脉核心在吸引残魂！” 林砚突然想起之前通界门坍塌时，地脉里的阴气是往通界裂缝里流的，现在残魂都往废弃工厂方向聚，说明那里有个隐藏的地脉核心，“他故意让我们毁魂潮，就是想让残魂散开来，再借地脉核心的吸引力，把残魂都聚到一起，形成更大的魂潮！”
即墨的脸色也白了，药杵在手里晃了晃，看着远处废弃工厂的方向，那里已经飘起了淡淡的灰雾，甚至能看到有残魂光点在雾里聚成了条细线，往工厂里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去工厂阻止残魂聚集，还是去其他区拦着残魂？”
林砚的红光往废弃工厂的方向探去，能感觉到那里的阴气比南区的地脉节点还浓，甚至能隐约摸到灰雾下的阵纹 —— 不是之前见过的锁魂阵，是更复杂的、能聚魂的阵纹，显然是早就布好的。
“我们去工厂！” 林砚没再犹豫，令旗在手里挥了挥，鬼兵的红光重新凝出，“其他区的残魂已经在往工厂聚，拦是拦不住的，我们只能去工厂毁了地脉核心，不然等残魂聚成更大的魂潮，整个青城都会出事！”
两人往废弃工厂的方向跑，路上的残魂光点越来越多，像条发光的小溪，往工厂里钻。林砚的胳膊又开始发烫，暗符的印记虽然没亮，却在和工厂方向的阴气共鸣，甚至能感觉到，工厂里的阵纹正在慢慢激活，就等残魂聚齐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