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的炊烟还在晨雾里打着旋，柳青三人已站在部落边缘。黄帝和女娲带着孩子们来送行，阿木举着木剑喊 “早去早回”，蚩尤的闺女往董辉手里塞了块烤兽肉。
柳青点头，想起上次去往极寒之地的情景， 那时灵壳还是最早女娲制作出的生命，像块没睁眼的玉，如今她已能引着光箭护着部落的孩子。他回头望了眼渐远的部落，木楼的轮廓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心里忽然漫过一阵恍惚：不过几年，好多事都变了。
“走了！” 小龙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小家伙周身腾起金色的龙气，躯体一摆便腾空而起，龙身蜿蜒如游蛇，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流光，龙尾轻轻一摆便稳住身形，“上来吧，保准比上次快！”
柳青和董辉跃上龙背，龙鳞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暖得像贴着团炭火。小龙摆着尾巴往高空游去，部落的影子迅速缩小，最后变成绿毯上的几粒墨点。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带着草木的清香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寒意。
“这速度，比上次去往外世界冰墙的另一边快多了。” 董辉紫电在指缝间跳了跳。龙背的颠簸让他想起光卵里的千年光阴 ，那时意识困在混沌里，只知道生和死，直到柳青和小龙撞碎封印，小龙的龙气裹着暖意涌进来，他才像从冰窖里被拽到火炉边。
“还记得被救出来那天不？” 董辉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你举着空无领域撕开光卵上的封印，小龙用龙族神识吸收了老龙的封印，我当时就想，这俩疯子要是能活，老子陪你们疯一场。”
柳青笑了笑，指尖掠过龙鳞上的纹路：“那，那个时候你还要跟我决一死战？”
“天域少主的高傲么。” 董辉望着下方掠过的山峦，“没想到，我却中了你的计谋，帮着你把你身体重组，磨掉了神树在你身上的烙印。” 他忽然低了低头，“说真的，被封了千年，我以为这辈子就烂在冰里了，是你们俩……”
话没说完，却被小龙的龙啸打断。小家伙摆着尾巴往上蹿了蹿，金色的瞳孔里闪着光：“我那会儿也怕！老龙的神识塞进来时，我差点被撑爆，多亏我的龙体还算结实，不然你们见着的就是条死龙崽子！
它晃了晃尾巴，龙鳞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芒：“现在想想，老龙把神识留光卵里，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去？它在我的意识中跟我说‘跟着柳青’，说得跟算命似的，现在看来，倒像是早就安排好的。”
柳青的心沉了沉。小龙的话像根针，刺破了他一直刻意忽略的疑团。上次来极寒之地，灵壳还没意识，空无领域就是在极寒之地的中心出现的 ，领域中有着封印董辉的裹着光卵，像极了太极图里的阴阳鱼。后来和董辉在决战，生死关头悟出的太极的太无领域，更是把空无的空和光卵的生拧成了一股绳，那轨迹，分明就是太极的旋。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柳青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白色地平线，极寒之地的冰原已在视野里铺开，“老龙让你跟着我，光卵刚好能救董辉，我刚好在极寒之地悟透空无…… 这线也太顺了，顺得像有人拿着针在穿。”
董辉的紫电骤然亮了亮：“你怀疑老龙？”
“或者是那些神秘存在。” 柳青的掌心凝出缕暗物质，在风里飘成条黑线，“老龙知道界碑里的主宰，知道时空之门，甚至知道光卵的用处。它跟那些能投下光柱的存在，到底啥关系？是一伙的？还是…… 它也是颗棋子？”
三人一时都没说话，只有风声在耳边刮过。下方的景色已彻底变成白色，冰原像块巨大的水晶，反射着刺目的阳光，极寒之地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一团黑漆漆的空无领域倒扣在冰原的盆地上。
“到了。” 柳青低声道，目光落在盆地中央。小龙落回冰面上，龙爪踩在冰原上发出咯吱响。
风裹着冰碴子往衣领里钻，柳青缩了缩脖子，睫毛上已结了层薄霜。三人站在盆地边缘，脚下的冰面冻得发脆，稍一用力就发出细碎的裂响。极寒之地的风雪比记忆中更烈，雪片打在脸上像小刀子，视线里的一切都蒙着层白茫，唯有中央那片凹陷处，泛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沉郁。 那是空无领域的边缘，像块倒扣的墨色琉璃，在风雪里透着股 “无” 的死寂。
“这地方…… 比上次冷多了。” 董辉往手上哈了口气，紫电在掌心炸出几朵小火花，试图驱散寒意。
小龙用龙爪扒拉了块冰砾，冰砾落地时弹了弹，滚向领域边缘，刚要触到那层墨色，就像被无形的手拿走了，连点冰晶都没剩下。“它在‘吃’东西。” 小家伙往后缩了缩，金色的瞳孔里映着那片暗，“连风雪都化成了无。”
柳青没说话，只是定定望着那片领域。上次离开时，他刻意将空无领域留在此地，像设了个标记，没想到此刻再见，它竟自行凝成了实体，边缘泛着流动的黑光，像活着的墨。风雪撞上去就被吞噬，连声音都消弭在那片 “无” 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是我的气息。”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风雪里有些发飘，“但好像…… 更沉了。”
说着，他缓缓抬起手。指尖的空无随着心念起伏，像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微微震颤。当他的手掌靠近那片倒扣的领域时，原本沉寂的墨色突然泛起涟漪，像平静的湖面被投了颗石子。
柳青指尖的空无与领域的黑光渐渐相融，像水流汇入江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熟悉的 “无”， 不是虚无，是包容一切又吞噬一切的混沌，是他当年在生死边缘悟透的本源之力。
手掌轻轻往前一送，指尖触到领域边缘的瞬间，那片倒扣的墨色突然剧烈收缩！原本覆盖半亩地的领域，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化作道黑色的流光，顺着他的手臂往上蹿，掠过手腕时带起阵刺骨的凉意，最后 “嗖” 地一下钻进他的指尖，消失无踪。
柳青眨了眨眼，摊开手掌。掌心空空如也，只有暗物质在掌心游动，比刚才更凝练，带着股刚 “吃饱” 的沉劲。
“这就…… 收回来了？” 小龙凑过来，龙爪碰了碰他的指尖，“一点动静都没有？”
“它本就是我神识的延伸。” 柳青活动了下手指，空无领域在指尖凝成个小小的旋涡，“就像…… 把放出去的风筝收回来。”
话音刚落，盆地中央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三人循声望去，只见许久未见的星尘站在中央，正在笑嘻嘻的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