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那句话像带着倒钩的箭，扎进九尾的心口，扯出血肉，带来一阵尖锐的闷痛。他几乎能感觉到身后那人逼近时带来的空气流动，以及那目光沉甸甸的重量。
他猛地转身，动作大得差点打翻手里的水杯，滚烫的水溅出来，落在手背上，带来一片刺目的红痕。但他顾不上了。
“我躲你？”九尾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委屈，那双总是带着点桀骜的眼睛此刻瞪圆了，里面是压抑许久的怒火和无处宣泄的酸楚，“周诣涛，你讲点道理！是谁先开始的避嫌？是谁在镜头前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是谁他妈的一走就是那么久，连条消息都没有？！”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泄洪的闸口，积压了数月的情绪汹涌而出，不管不顾：“现在你跑来问我躲你？是你先不要我的！是你先放手的！”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破音的沙哑，在寂静的厨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钎城被他这一连串的质问钉在原地，脸上的平静终于维持不住，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看着九尾泛红的眼眶和手背上那片明显的红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紧。
“我没有……”他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干涩。
“没有什么？”九尾步步紧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没有避嫌？还是没有不要我？周诣涛，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钎城张了张嘴，那句“我没有不要你”在舌尖滚了又滚，却在对上九尾那双盛满了伤痛和质问的眼睛时，卡住了。当时的决定，当时的沉默，当时的种种考量，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的沉默，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九尾最后一丝希望。
九尾看着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绝望：“看，你说不出口。”
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过于危险的距离，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像是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就这样吧，周诣涛。现在是队友，打好比赛就行。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他说完，转身就想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手腕被人从后面猛地抓住！
那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决绝。
九尾惊愕地回头，对上钎城那双骤然变得深沉、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有平静，不再有克制，只剩下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疯狂和……痛苦。
“过不去。”钎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许鑫蓁，我试过了，过不去。”
他手上用力，将九尾猛地拉向自己！
九尾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他怀里，鼻尖瞬间充斥的全是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他挣扎起来，手肘抵住钎城的胸膛：“放开我！”
“我不放！”钎城的手臂如同铁箍，紧紧圈住他，低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畔，带着一种绝望的偏执，“你说我不要你？我他妈什么时候不要你了？！是你！是你说要冷静！是你说我们都需要空间！我尊重你，我配合你，我忍着不去找你，不去打扰你……可我得到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压抑的哽咽：“是你在直播里和别人笑得那么开心，是你染回蓝发却告诉我不是为了我，是你现在跟我说‘都过去了’……许鑫蓁，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九尾被他话语里那浓烈的痛苦震住了，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小。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周诣涛，脆弱，失控，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我……”他想解释，想说不是那样的，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钎城却像是失去了所有耐心，他猛地低下头，寻到那片他朝思暮想、却又总是吐出伤人之语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
九尾的眼睛瞬间睁大，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吻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充满了惩罚的意味，却又在唇齿交缠间，泄露了深藏其下的、无法磨灭的眷恋与痛苦。是烟草的淡淡气息，是冰美式的微苦，是独属于周诣涛的味道，强势地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
九尾起初还用力推拒着，手指攥紧了钎城胸前的衣料，指节泛白。但渐渐地，那力道松懈下来。熟悉的悸动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垮了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堤坝。眼眶一热，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咸涩的液体融入彼此交缠的唇舌间。
感受到他的眼泪，钎城狂暴的吻渐渐变得轻柔，带上了一种近乎虔诚的安抚。他松开钳制他的手，转而捧住他的脸，指腹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痕，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吻结束，两人都微微喘息着。额头相抵，呼吸交错。
厨房里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夜嚣。
九尾的嘴唇被吻得有些红肿，上面还残留着湿润的痕迹和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他垂着眼，不敢看钎城，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
钎城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翻涌的情绪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九尾微微泛红的唇角，声音低哑：
“现在，还说过得去吗？”
九尾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这个人。所有伪装的坚强，所有刻意维持的距离，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没有回答。
但沉默，有时候本身就是一种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