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林子两侧的阴影里,闪出了两道快如鬼魅的身影。
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野猪的左侧。
它的目标是野猪的脖颈,一口咬上去,死死不松。
踏雪则从右侧突进,配合虎妞的攻击,不断撕咬着野猪的另一条后腿。
“呜——汪汪!”
一直待在外围的雷达,此刻扯着嗓子,绕着圈子狂吠。
它的叫声忽高忽低,不断干扰着野猪的听觉,让本就狂躁的野猪更加混乱。
而追风,始终没有参与撕咬。
它就在包围圈外,冷静地观察着战场,时不时发出一声极低沉的“呜”声,调整着某个同伴的位置。
野猪在疯狂地挣扎。
它猛地一甩头,锋利的獠牙擦着黑煞的脊背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黑煞吃痛,却咬得更死了,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野猪又猛地人立而起,想用体重把身下的幽灵压住。
幽灵却在它抬起前蹄的瞬间,灵巧地向后一跃,轻松躲开,然后又迅速扑上去,继续撕咬。
一切战术配合都堪称完美。
但陈放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野猪的生命力太顽强了,这么耗下去,狗的体力消耗太大,难免会出现伤亡。
他扫了一眼战场,磐石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黑煞背上那道口子还在流血,虎妞被野猪甩了一下,差点摔出去。
“韩大爷!”陈放大喊一声。
韩老蔫一个激灵,瞬间反应过来。
他看到野猪为了摆脱虎妞,将整个右侧身子都暴露了出来,一动不动。
好机会!
韩老蔫抬手,稳住呼吸,多年的狩猎本能让他瞬间锁定了目标。
“砰!”
猎枪的轰鸣,在黑瞎子沟里炸响,惊起一片飞鸟。
一蓬血雾,从野猪的右前肩爆开!
“嗷——!”
野猪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凄惨的嚎叫。
它右前腿一软,庞大的身躯“轰隆”一声侧翻在地,压倒了一片灌木。
但它还没死,还在雪地里奋力地刨动着三条腿,试图再次站起来,眼睛里透出凶狠的红光。
追风在此时,发出了总攻的信号。
它仰起头,发出一声短促而嘹亮的狼嚎。
六条狗,在听到嚎叫的瞬间,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死死地咬住了这头已经穷途末路的畜生。
几分钟后,野猪的挣扎渐渐微弱,最后彻底不动了。
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硝烟的味道,在湿冷的空气里迅速弥漫开来。
陈放立刻上前,第一件事不是看猎物,而是检查自己的狗。
磐石的胸前被撞得一片红肿,但好在皮糙肉厚,没破。
黑煞的背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正在流血。
其他几条狗都只是有些脱力,并无大碍。
“干得漂亮。”
陈放挨个摸了摸它们的脑袋,从背包里拿出备用的草药,仔细地给黑煞处理伤口。
他动作麻利地将草药嚼碎,敷在黑煞的伤口上,又用布条仔细包扎好。
黑煞舔了舔他的手,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磐石的胸口肿起老高,好在没有破皮,只是硬伤。
陈放用指腹轻轻按压,磐石闷哼一声,却没有躲开。
韩老蔫凑到死透了的野猪跟前,用脚尖踢了踢那坚硬的猪皮,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
“他娘的……这畜生,可真够劲儿!”
他那张老脸,还有点发白,端着猎枪的手微微发颤,刚才那一瞬间,他真以为自个儿要交代在这黑瞎子沟里了。
陈放没搭腔,他的注意力全在狗身上。
黑煞背上的血已经止住了,草药糊在伤口上,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的撒娇声。
虎妞绕着黑煞打转,伸出舌头想去舔它的伤口,却被黑煞不耐烦地用脑袋拱开了。
陈放挨个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更严重的伤势,这才直起身子,看向那头庞大的战利品。
这头野猪少说也有一百七八十斤,想整个抬回去,根本不现实。
“韩大爷,得在这儿收拾了。”
“嗯。”
韩老蔫回过神,从腰间抽出一把宰刀,“我来开膛,你小子手脚麻利,把内脏拾掇干净。”
两人分工合作,韩老蔫的刀法老辣,没几下就在野猪的肚子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一股更浓的血腥气和热气喷涌而出。
犬群被这股味道刺激,都有些躁动。
但追风只是抬了抬眼皮,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声,所有的狗便都安静了下来,趴在雪地上休息,恢复体力。
陈放把猪心、猪肝和猪肺掏出来,这三样东西还带着余温,在寒风里冒着白气。
“过来。”
陈放低声说了一句,七条狗立刻围拢过来,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手里的内脏。
追风最先得到奖赏。
陈放用小刀割下一块猪心,递到它嘴边。
追风没有急着吞咽,而是叼在嘴里,走到一旁慢慢咀嚼。
磐石是第二个。
它刚才硬扛野猪那一撞,胸口肿得老高,这会儿呼吸还有些粗重。
陈放给它的那块猪肝最大,磐石低头叼走,趴在雪地里,用前爪按住,一点点撕咬。
黑煞背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陈放给它的是猪肺的一角,最软烂,最好消化。
黑煞舔了舔他的手心,叼着肉退到一边。
虎妞、幽灵、踏雪、雷达,一个不落,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
韩老蔫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
陈放没搭话,只是把剩下的肠肚用雪水反复清洗,装进麻袋里。
这些东西虽然不如心肝肺值钱,但回去炖一锅,也能让大队里的人多喝几口油水。
等把这头野猪分割成几大块,天色已经开始偏西。
陈放把最重的两条后腿和脊骨肉捆扎好,甩到自己背上,那分量让他整个身子都往下一沉。
韩老蔫也背了一大块猪腩和前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走了。”
陈放低声说了一句,调整了一下背上猎物的重心。
七条狗立刻起身,重新排好队形,沉默地踏上了归途。
来时的路经过他们的踩踏,已经清晰可辨,回程的路却显得格外漫长,背上的分量压得他们每一步都得使出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