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虎山张承岳道长达成初步联盟后,陈夜并未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备战中。连续经历“锁魂崖”恶战、黑煞教徒追杀,又融合了神之左手,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处于一种高度紧绷后的疲惫状态,急需缓冲和适应。
张承岳也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并未催促,只是约定保持联络,便带着徒弟暂时离开了,声称要去查探“千虫谷”周边地形,并联络可能存在的其他正道人士。
送走张道士,陈夜回到客房,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夜幕和寨子里零星亮起的灯火,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股浓浓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可算能喘口气了……”李胖子更是直接瘫在床上,四仰八叉,“这一天天的,比我在古玩街跟人砍价还刺激……”
陈夜笑了笑,没有反驳。他走到桌边,拿起那个依旧打不开的黑色石盒,又感受了一下右臂内那如同沉睡火山般的力量,决定暂时将这些烦心事抛在脑后。
“李哥,明天咱们在寨子里转转,休整一下。”陈夜说道,“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寨民换点新鲜的吃食,总吃干粮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李胖子一听来了精神,一个骨碌坐起来:“这个好!我早就看寨子外面那几块水田里的稻花鱼眼馋了!还有他们自家熏的腊肉,闻着就香!”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色放晴,阳光透过木窗的缝隙洒进房间。陈夜醒来,感觉神清气爽,右臂内那股庞大的神力似乎也随着他的休息而变得更加温顺了一些。
他和李胖子洗漱完毕,走出吊脚楼。清晨的寨子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中,空气清新湿润,带着泥土和植物的芬芳。远处传来鸡鸣犬吠和寨民劳作的声音,充满了宁静的生活气息。
石岩老汉正在楼下编织竹筐,看到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石大叔,早啊。”陈夜主动打招呼,“我们想在寨子里随便转转,看看风景。”
石岩老汉“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道:“别往深山里跑,最近不太平。”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寨子东头老阿婆家的米酒不错,西头岩坎家昨天刚打了野味。”
陈夜会意,这是默许他们在寨子内活动,甚至还给了点“消费指南”。
“谢谢石大叔。”
两人先在寨子里慢悠悠地逛了起来。吊脚楼依山而建,层层叠叠,大多由木材和竹子搭建,充满了独特的民族风情。寨民们看到他们,虽然依旧带着些好奇和警惕,但少了昨天的排斥,更多的是朴实的观望。
李胖子充分发挥了他“社交牛逼症”的特长,见到人就笑嘻嘻地打招呼,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还拿出手机(虽然信号时有时无)给人看他在城里拍的各种“稀奇玩意儿”,倒是逗乐了几个小孩和老人。
陈夜则更专注于感受这份难得的宁静。他放空心神,不再刻意去感知那些能量波动,只是单纯地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感受这片土地上的生活气息。他发现,这种纯粹的放松,似乎对稳定他右臂的神力也有微妙的益处,那股力量变得更加内敛,与自身灵能的融合也似乎顺畅了一丝。
逛到寨子东头,果然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阿婆在自家门口摆着几个陶罐,里面是自家酿的米酒。酒香醇厚,带着淡淡的甜味。
李胖子立刻凑上去,比划着要买。老阿婆笑眯眯地给他打了一竹筒,又指了指旁边小桌上摆着的几个粗瓷碗。
两人就坐在老阿婆家门口的小凳子上,喝着甘甜清冽的米酒,看着寨子里人来人往,听着听不懂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当地话语,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
“嘿,这酒不错!比城里那些勾兑的强多了!”李胖子咂咂嘴,一脸满足。
陈夜也点了点头,米酒入喉,一股暖意流遍四肢百骸,确实舒坦。
喝完酒,李胖子又惦记起石岩老汉提到的野味。两人溜达到寨子西头,找到了那个叫岩坎的年轻猎户家。岩坎是个黑壮憨厚的汉子,正在院子里处理一只刚打来的山鸡和几只肥硕的竹鼠。
李胖子眼睛一亮,立刻上前用他那半生不熟、夹杂着手势的“通用语”跟岩坎交流起来。最终,用几张红票子和一小瓶他带来的二锅头,成功换来了那只肥山鸡和两只竹鼠,外加一大把新鲜的菌菇。
“晚上有口福了!”李胖子提着猎物,美滋滋地说道。
中午,两人回到石岩老汉家,借用了老汉家的灶台。李胖子自告奋勇要露一手,说他当年在城中村开过半年大排档,手艺绝对过硬。
陈夜乐得清闲,就在旁边帮着打下手,洗洗菌菇,看看火。
还别说,李胖子虽然看着不靠谱,做起饭来倒是有模有样。山鸡和竹鼠被他用寨子里找来的香料腌制后,或炖或烤,香气四溢,引得隔壁小孩都扒在门口流口水。菌菇则和腊肉一起炒了,鲜香扑鼻。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石岩老汉,闻到香味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饭菜上桌,虽然没有精致的摆盘,但分量十足,香气诱人。三人围坐在一起,就着剩下的米酒,大快朵颐。
“唔!香!真香!”李胖子啃着烤得外焦里嫩的竹鼠腿,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称赞自己的手艺,“我就说嘛,是金子到哪里都发光!”
石岩老汉也默默夹了一筷子菌菇炒腊肉,细细咀嚼后,难得地评价了一句:“火候还行。”
陈夜吃着鲜美的鸡肉,喝着温润的米酒,看着窗外阳光下的静谧寨子,听着李胖子的吹嘘和石岩老汉偶尔的简短话语,心中一片宁静。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平凡日常,让他感觉自己又重新脚踏实地,与这个世界紧密相连。
下午,陈夜没有继续闲逛,而是回到客房,尝试更加精细地掌控右臂的神力。他没有进行高强度的练习,而是像盘玩古玉一样,用意念引导着那股力量在右臂的细微经络中缓缓流转,熟悉它的每一分特性,尝试与自身灵能进行更深层次的交融。
这个过程缓慢而平和,不再有之前的剧痛和冲击,更像是一种水到渠成的温养。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这股力量的掌控正在一点点加深,虽然距离如臂使指还差得远,但至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一动用就有失控的风险。
李胖子则闲不住,又跑出去跟寨子里的小孩玩去了,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个破旧的毽子,踢得不亦乐乎,引得一群小孩围着他叽叽喳喳。
傍晚时分,张承岳道士和他的徒弟回来了。老道士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眉宇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陈小友,贫道已初步查探过‘千虫谷’外围,地势险恶,毒瘴弥漫,确有邪教活动痕迹。而且,似乎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窥视,局势比预想的更复杂。”张承岳找到陈夜,低声说道。
陈夜点了点头,并不意外。“黑煞教”搞出这么大动静,引来其他势力的关注很正常。
“张道长可有什么计划?”
“还需从长计议。月圆之夜尚有两天,我们还有时间准备。当务之急,是摸清谷内具体情况,以及‘黑煞教’的确切布置。”张承岳说道,“贫道打算明日再探,小友若有兴趣,可一同前往,彼此有个照应。”
陈夜略一沉吟,便答应下来。闭门造车不如实地勘察,他也想亲眼看看那“千虫谷”究竟是何龙潭虎穴。
“好,明日我与道长同去。”
约定好后,张承岳便告辞离去。
夜幕再次降临,寨子里灯火零星。陈夜站在窗边,看着远处黑暗中如同巨兽匍匐的群山,心中没有了之前的紧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坚定。
经过这一天的休整和适应,他感觉自己无论是身体、精神还是对力量的掌控,都达到了一个新的平衡点。
“千虫谷”也好,“黑煞教”也罢,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他轻轻握了握右拳,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已初步驯服的磅礴力量。
而此刻,先好好享受这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夜晚吧。他转身,加入了李胖子和石岩老汉围绕着一盆炭火、喝着粗茶、听着后者用生硬汉语讲述寨子古老传说的闲谈中。
窗外,虫鸣唧唧,月色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