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酒席一摆出来,李云龙想用大碗喝酒,赵刚却不同意。
他说这是生活上的事,得他做主。
李云龙也只能无奈地点头:“行行行,大政委您说了算。”
此刻,每个人的酒杯都倒满了,只不过杯子小,只装得下半两酒。
可团长和政委没先喝,谁也不敢动。
赵刚让战士们坐好后,自己站起身,用地道的工农语言开口了:“今天是团长成亲的日子,用团长的话讲,我就不啰嗦了。”
“这就对了!”李云龙笑着瞪起眼睛。
赵刚接着说:“我就敬三杯酒。”
“第一杯,敬秀芹嫂子,代表独立团全体同志敬你!向你说声对不起,为啥呢?我们独立团太穷了,让你嫁过来,实在委屈你了。不说别的,这场婚礼办得太简陋了,连一件新衣裳都没能给你置办齐整。往后你在独立团生活,少不了吃苦。”
赵刚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秀芹嫂子,我就不明白,我们独立团好歹有上千号人,年轻人也不少,你怎么偏偏就选了老李这么个粗人呢?你瞧瞧他,既没长相,又没钱,唯一大的就是脑袋,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大家说是不是?”
哦——
战士们哄笑起来,整个小院里洋溢着笑声。
李云龙笑得合不拢嘴:“嘿嘿,你们笑啥?要我说,正是因为这脑袋大,秀芹才看上我的,是不是秀芹?”
众人都在看着,李云龙目光灼灼地望着秀芹,眼神里满是柔情。
秀芹虽性格直爽,敢作敢为,但面对这样的眼神,也忍不住脸红起来,低着头说不出话,只能默默承受大家的玩笑。
等众人笑得差不多了,秀芹才缓缓抬起头,端起桌前的酒杯,大大方方地说:“政委,还有独立团的兄弟们,俺不大会讲话,也不会说漂亮话。俺只知道,能嫁给团长,心里是真的高兴,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以后团长就是俺的男人,独立团就是俺的家,你们都是俺的家人。俺愿意跟大家一起吃苦,一起打鬼子。”
好——
“这么好的嫂子,谁不佩服?来,大家一起干了这杯酒!”
王风一喊,一百多个战士齐齐举杯,一口饮尽。
酒过一巡,赵刚又端起了第二杯酒,笑着说:“这第二杯酒,我还得敬秀芹嫂子。为啥?大家也都知道,革命最缺的是什么?是人呐!咱们独立团人手少,想发展,就得有人。今天团长成亲,总算让大家看到希望了。等结了婚,老李说啥也得整出十个八个娃来,能凑个班了。不过这事也不能光靠他一张嘴,还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笑声再次响起,李云龙拍着胸口笑着说:“这事包在我身上,生孩子跟打仗一样,你们就瞧着我冲锋吧。”
秀芹这时羞得不行,想狠狠捶他几下,手抬到半空,又舍不得用力,只能轻轻地打了两下,算是出气。
李云龙咧嘴笑道:“都说读书人会说话,今天可算见识到了。三愣子,快来把老赵的嘴堵上,再让他这么说下去,老子今晚真进不了洞房了。”
哈哈哈——
战士们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躲到桌子底下。
赵刚喝完第二杯酒,又端起了第三杯:“这最后一杯,还是敬秀芹嫂子。说归说,咱老李也是个汉子。秀芹嫂子嫁给他,日子虽然苦,心里却是踏实的。不多说了,只愿你们白头偕老,幸福长久,我先干为敬。”
随着这第三杯酒,婚礼的气氛被彻底点燃。
李云龙早已笑得合不拢嘴,早把之前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果然如旅长所说,这小子就是不能夸,一夸就飘,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这不,他立刻喊起来:“酒杯太小,喝得不够痛快,炊事班,换大碗来,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没想到赵刚马上拦住:“别换了,三杯就够了,再多就出事了。”
李云龙满脸不高兴,开口说:“能耽误什么事?三愣子这次带来的酒不少,足够大家喝的。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老赵,你别扫我兴。”
赵刚一向脾气刚直,回应道:“就三杯,我们早就讲好了,生活方面的事我做主。这三杯已经是例外。”
赵刚忽然和李云龙争执起来,热闹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战士们举着空杯子发愣,没人敢开口说话。
李云龙没想到在自己结婚这天,赵刚居然还这么不给面子。
赵刚没来之前,谁敢在他面前说个“不”字?
他瞪着眼睛:“我喝点酒你也管?那好,这酒是三愣子弄来的,三愣子你说,这酒还能不能喝?”
“能不能喝!”
王风愣了一下,李云龙突然把问题丢过来,毫无准备。
如果说不能喝,李云龙估计能当场发火;如果说能喝,又让赵刚难做,两人之间的争执恐怕还会加剧。
在众人的注视下,王风笑着开口:“当然能喝……”
李云龙脸上刚露出笑容,赵刚神色微变。
“只是……”
他接着说,“只是不是今天。团长,现在局势紧张,喝酒多了容易出岔子。万一鬼子夜里偷袭或者突发战斗怎么办?等过了这个紧要关头,咱们再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王风居然站在了赵刚那边,李云龙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更加烦躁,随便吃了几口菜,一抬腿踢开凳子就想走。
几个参谋没看出气氛不对,凑热闹说:“团长急着去洞房啊!咱们得去闹闹洞房!”
了解李云龙性格的王风顿时一阵无语,这几个家伙,这会儿还敢闹洞房?
果然,李云龙怒目圆睁,大骂道:“闹什么闹,滚,全都给我滚!”
李云龙真的动怒了,众人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一个个不敢再说话,酒席也没心思吃了,悄悄起身离开。
赵刚正想再说几句,但没有走的王风开口对李云龙说:“团长,你先别生气,这酒今天确实不能喝了。我刚刚得到消息,今晚鬼子要偷袭赵家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