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卖牌子会死人？”
“那你从地堡里跑出来，偷偷地在地上生活，会不会死人？”
“你说，是从地堡里流出来几个牌子的罪过大，还是让地堡里的人知道，在地上生活不会受到诅咒威胁，会更加的舒适惬意，更加严重？”
“如果你真的觉得那个可笑的地堡法是一件不可碰触的禁令，那你我根本就没有可能在这里相遇。”
“而现在既然在这里见了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不相信地堡里的那个宰相，对他所颁布的地堡法没有根本的尊重。”
“既然你已经都不尊重地堡法了，为什么不能多一条，让我们下去看一看这个传说中的地堡呢。”
采清风的脸上带着笑意，语气里的循循诱惑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引人堕落的邪神。
杰克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尽管他真的不想承认，但是采清风说的没错。
但凡他对宰相充满信任，他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并且在地上生活的这么长时间，足以证明宰相的话真的有问题。
杰克的嘴张开又闭合，好半天后这才仿佛下定决心的跺了跺脚。
“好，我会给你们带来足够的牌子，但是你们下去后，一定要按照我说的话来做，否则咱们几个全都得被送到农田里当肥料！”
“那是当然。”
采清风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灿烂，甚至还特地的为杰克的选择鼓起了掌。
杰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
此刻的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的直跳。
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这究竟是因为触犯法律的恐惧还是对在犯罪边缘横跳的兴奋。
不过总之，他没有一丝后悔的感觉。
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粗气后，杰克猛地站起身子，径直的向着房门走去。
“喂，天都黑了，你要去哪？”
采清风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杰克头也没回，拉开房门迎着逐渐黑暗的天空继续向前。
他的右手毫不犹豫的举起，对着身后的众人比了一个国际的手势。
“当然是去给你们弄牌子啊混蛋！”
“一个个的简直就是骗人不眨眼的邪神，我真的是脑子坏掉了，才会答应你们的请求！”
“你们一个个的都老实的待在这里等着，别去城市中间浮空岛坠落的那个地方。”
“那里就是预警魔法覆盖到的最外围，去了之后会引起警卫队的注意！”
“该死的，为什么我会对要做的事感到这么兴奋！”
“你们这群该死的正常人！”
杰克的话被逐渐变大的风吹得七零八落，这让那潜藏在话语之下的兴奋清晰地显露出来。
他是真的兴奋。
只要在地堡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就是傻子他都能明白，那里是一个绝对不正常的地方。
但是那里的人没有选择。
警卫队的武力维持着基本的秩序，宰相的蒙蔽让下面的人丧失了对地表真实情况的了解。
就算是有人对宰相的统治发出质疑，也不敢有所发声。
所有人默契的忽视这里面的不正常，只求能够继续安稳的生活下去。
或许他就是那种天生不安分的主，他做不到像别人那样对眼前生活困境的无视。
所以他大着胆子，利用自己管道维修工的身份，找到了这条通向地表的通道，并且开始重新在地上生活。
他也曾想过将他的发现公之于众，但地堡绝对会在这件事传播出去前，就将他如蚂蚁一般按死在地。
而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也都会被送入农田充作肥料。
直到这件事成了都市传说，在一些酒鬼的嘴里流传出来，然后被其他人一同嗤笑。
他不知道这些外来者究竟要在地堡里做什么事，但他知道，那绝对会给死气沉沉的地堡，带来一丝新的变化。
借着明亮的月色，杰克径直的钻进一间有些破旧的屋子里。
这个用石头垒成的房子里没有任何家具，有的只是一个直径近十米的用碎石镶嵌的幽深洞口。
这是地堡用来换气的近百个通风管道里的其中一条，也是他曾经维护过的其中一个。
正常的管道里，为了防止有什么东西进出，在管道中间的位置都会加固上金属格栅。
但或许是制造的时候就出现了质量问题，这个管道里的金属格栅在地堡建成后的不久，就彻底的崩碎掉落。
当时的杰克还曾经将这件事情上报过，但分管此事的贵族并不在意。
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之后，就摆着手催促着杰克离开。
杰克甚至还亲眼见到了，那个贵族烦躁的在他提交上去的维修单据上，按下了一个已经完成的印鉴。
然后就匆匆地站直身子，脸上带着淫荡的笑意向着身后的那间休息室跑去。
等到第二天的中午，贵族得了马上风的消息就彻底的传播开来。
那些喝蘑菇酒喝的大醉的男人们，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当时的情况。
详细的就像是他们当时在现场亲眼看见的一般。
而从那之后，这条能够通向外部的通风管道就彻底的被保留了下来，成了只有杰克自己知道的秘密。
当然，那个老贵族也知道。
只不过得了马上风的他，话不能说，手不能动，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老贵族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让他那个唯一的儿子现在就把他弄死。
尽管已经马上风了，但他还不想就这么撒手人寰，将传承自血脉里的贵族爵位，交给那个已经长出白发的儿子。
通风管道的两边，有着螺旋向下的镶嵌着石子的土路。
那是当初民夫们挖掘时所遗留下来的道路。
尽管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但管道内的土路依旧稳固。
尽管下面一片黑暗，但杰克还是咬着牙，扶着墙壁按照记忆缓慢的向下走去。
时间在黑暗里已经没有了概念。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等到脚下的路没有坡度时，一个洞口出现在杰克的手边。
淡淡的臭味从中飘散出来，直勾勾的窜入杰克的鼻子。
那是地堡下层所独有的味道，浑浑噩噩的就像是空气里有着无形的浆糊，让人呼吸都变得难以通畅。
不过这表明，他已经来到了地方。
只要再穿过这手边的黑暗洞口，他就能够再次的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