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焚心’,剧毒。”
“此毒极其霸道,入体即焚心脉,虽先前陛下曾得救一次,可这次……这次伤势过重,毒素已深入心经,蔓延至五脏六腑,恐怕……恐怕……”
他说到这里,喉头一哽,终究没敢说下去。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铠甲未整,满脸惊惶地冲了进来。
“启禀太后!在魏府搜查时,发现藏有与刺客身上一样的毒药!瓶上印记与刑部比对完全吻合!此外……此外还搜出魏家、三皇子秘密往来的密信十余封,内容涉及谋逆,字字确凿!”
太后猛地从凤座上站起。
“好!好一个魏家!好一个三皇子!我竟养虎为患,纵容尔等暗中勾结,图谋皇权!”
她厉声下令。
“来人!传我懿旨,即刻满门抄斩魏氏一族!上下三百余口,无论老幼,一个不留!所有相关人员,打入诏狱,严刑审讯,不得有误!”
此时,魏府内早已乱成一锅粥。
魏容泽在乱军破门而入的一瞬便已知晓大祸临头。
他猛地冲进魏凌萱的闺房,一脚踹开门,抓起她的衣领,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贱丫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干?!我们魏家待你不薄,你竟勾结外人,害得满门遭难!你是不是早就投靠了太后?是不是你告的密?!”
魏凌萱半边脸颊迅速泛起红印。
忽然,她仰起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魏容泽,你终于问出口了?”
就在她笑得近乎癫狂之时,魏殷朗也匆匆赶到。
他一把推开挡路的丫鬟,扑到房中。
“凌萱!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你知道你现在做的这些事会带来什么后果吗?!你会把整个魏家拖进火坑,活活烧死啊!”
“拖进火坑?”
魏凌萱猛地停下笑声。
“对,我要毁了魏家。你们不是总说家族最重要?不是最看重权势地位、门第荣耀?那我就让你们亲眼看着,当这些东西化为灰烬,当府邸被查封,当亲人被斩首、妻儿入狱时,你们所谓的家族,还剩下什么?!”
魏夫人这时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她扑到魏凌萱面前,死死拽住她的胳膊。
“凌萱……我的女儿啊……你认个错吧,向太后求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们是一家人啊,血浓于水,你怎么能……怎么能亲手毁了自己家?”
“亲人?”
魏凌萱猛然甩开她。
“三年前,你们为了攀附权贵,硬生生逼我退掉与宋家的婚事,把我许配给那个年过五旬、妻妾成群的老御史时,有把我当亲人吗?”
“我跪在祠堂整整三天,求你们收回成命,可你们呢?魏容泽冷眼旁观,魏殷朗装聋作哑,连母亲你也只说‘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你是应该的’!”
“我不过是你们手里的一枚棋子,叫我去哪儿就去哪儿,叫我和谁断就断,从来没人问过我想不想,愿不愿!”
“你们既然毁了我,碾碎了我的尊严,那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今日,我便亲手点燃这魏家的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灰烬。”
魏容泽浑身发抖。
“你、你……简直疯了!你不是我女儿!你根本不是魏家的人!你是个妖女!是个祸根!”
“是我疯了吗?不,是你们!是一点一点,把我一步步逼上了绝路!你们不是想要扶持三皇子上位吗?恨不得踩着魏家、沈家的尸骨为他铺路?那好啊,我偏偏不让你们如愿!”
“魏家,我要它满门覆灭,宅邸焚为灰烬;沈家,我要它百年清誉化作尘土,族人沦为阶下囚;至于那个三皇子,你以为自己高枕无忧、即将登临九五?做梦!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你安稳地踏上那至高之位!”
“傻孩子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魏容泽站在废墟前,眼眶通红,望着眼前这个曾经被他捧在手心的女儿。
“我们不过是想为你择一门好亲事,护你一世安稳……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就恨我们至此?恨到要毁掉整个家族?”
就在这时,门“砰”地一声被踹开。
杨大人带着一队黑甲侍卫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太后亲卫。
魏府上下,无论主仆,无论老幼,尽数被拖出房门。
当晚,苏晚渺守在偏殿内,为萧侭更换敷药。
忽然,一名宫女神色慌张地跑来,跪倒在地。
“回禀王妃……宫里传来消息,魏凌萱,在诏狱之中,自尽了。”
苏晚渺的手猛地一顿。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魏府那日的情景。
魏凌萱坐在花厅里,说道。
“有些人,注定只能活在别人的安排里,哪怕心死了,也得笑着走下去。”
那个从不曾与人争执的姑娘,怎么会走上这条路?
为了沈清渊,真的值得吗?
苏晚渺跪坐在床边,许久之后,才轻轻吸了口气。
“太后……靖王府里有一位军医,曾在南疆行军多年,精通那边流传的秘术与毒理……或许……或许他能救王爷一命。”
太后的目光骤然亮起。
“快!马上把他召进宫来!一刻也不能耽搁!”
不多时,那名军医便匆匆赶到。
他蹲下身,解开萧侭胸前的绷带,仔细查验伤口与脉象。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焚心毒……已经侵入心脉,毒性深入五脏六腑。纵使有南疆秘术可延缓其势,也难以确保万全。若再拖一日,恐怕神仙难救。”
“那……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太后颤声问道。
“若真想让王爷活下来,唯有一个办法,以心换心。将焚心毒的毒性,通过秘术转移至另一人身上。只有如此,才能保住王爷性命。”
他顿了顿,随即抬起眼,目光直直落在苏晚渺身上。
“而这个人,必须是王妃。因唯有夫妻同心,气血相连,血脉共鸣,方能承受此术反噬,且活下来的几率最大。”
太后猛地一怔。
“你说什么?非得是渺儿?为何偏偏是她?这毒转过去,她会不会死?会不会也变成废人?”
军医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盯着她。
苏晚渺心里猛然一动。
她转过头,看向坐在上方的太后。
“太后,能让我和军医说几句吗?有些话,我想亲耳听他说清楚。”
太后缓缓地望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神色凝重的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