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梁初承
白杨村的晨雾还没散尽，楚根已经背着半篓新鲜的猎物走在回家的路上。朝阳穿过薄雾，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背篓里的山鸡和野兔还带着余温，沉甸甸地坠在肩头，却压不垮少年挺拔的脊梁。
“根儿，又打这么多？”村口磨豆腐的张叔掀开布帘，看到他背上的猎物，忍不住咋舌，“你这本事，比你爹年轻时还厉害！”
楚根笑着点头，脚步没停。自从上次独自进山收获满满，他几乎每隔三天就会去一次山外围，箭术越发精湛，对山林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村里的老猎户。家里的屋檐下常年挂着熏好的腊肉和风干的野味，灶台上的铁锅每天都飘着肉香，曾经清瘦的楚家，如今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富裕户”。
“根儿回来啦！”李秀听到脚步声，快步迎出门，接过他手里的背篓，指尖触到冰凉的猎物，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今天的野兔真肥，娘给你做红烧兔块。”
楚大山正坐在院角劈柴，看到儿子回来，斧头顿了顿，眼里满是欣慰。以前家里顿顿离不开野菜，如今餐餐有肉，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滋味，这都是儿子的功劳。他放下斧头，拍了拍手上的木屑：“下午跟爹去田里看看，麦子该追肥了。”
“好。”楚根应着，脱下沾着露水的外衫，露出结实的胳膊。才十一岁的年纪，他的身形已经追上了十四五岁的少年，肩宽腰窄，手臂和小腿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那是日复一日的劳作、打猎和练功打磨出的模样。
早饭是野兔汤配粗粮饼，楚根喝了两大碗汤，啃了三个饼，才觉得腹中暖意融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兔肉的精气顺着喉咙滑下，被小腹的气团缓缓吸收，化作丝丝缕缕的暖流，滋养着四肢百骸。
“多吃点，上午还要练功。”李秀又给他盛了碗汤，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以前总担心儿子练坏了身子，如今见他吃得香、睡得沉，力气长得飞快，也就放了心。
楚根点点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他的时间安排得像钟表一样精准：清晨进山打猎，早饭后进山砍柴或下地干活，午时休息片刻后练两个时辰拳，傍晚处理猎物或去镇上换东西，夜里则打坐吐纳，梳理一天积累的精气。
这样的日子，充实得像饱满的麦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孕育着成长的力量。
二、拳技日精
午时的阳光正好，楚家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洒着斑驳的光影。楚根赤着上身，站在空地上，汗水顺着脊背的沟壑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先练太极。起势、云手、野马分鬃……动作舒缓圆融，如行云流水。气流在体内缓缓流转，像温润的玉液，滋养着因打猎和劳作而有些疲惫的筋骨。经过这几年的打磨，他的太极早已不止是“巩固根基”，而是融入了对“气”的更深理解——每一招都能引动天地灵气，与体内的气流交相呼应，仿佛整个人都化作了天地间的一个节点，吐纳着自然的生机。
练完太极，他稍作休息，喝了碗母亲晾好的草药水——这是他根据《草木经》配的方子，用当归、黄芪、枸杞等药材熬制，能活血补气，配合肉食的精气，效果事半功倍。
接下来是八极拳。少年深吸一口气，双脚猛地踏地，“咚”的一声闷响，脚下的青石板竟微微震动。他沉腰立马，双臂环抱，两仪桩一摆，周身的气息顿时一变，刚才还温润如水的气场，瞬间变得如磐石般刚猛。
“哈！”
他低喝一声，拳风骤起。十字拳、顶肘、闯步……招式刚猛直接，拳拳带风，肘肘生威。练到兴起时，他对着院角的那块百斤巨石练“铁山靠”，侧身猛地撞过去，“嘭”的一声巨响，巨石竟被撞得挪了半寸！
楚大山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把锄头掉在地上。“你这……这是要把院子拆了？”他走上前，摸着被撞动的巨石，又摸了摸儿子的肩膀，只觉得这少年的骨头硬得像铁块。
楚根咧嘴一笑，拿起搭在石碾上的毛巾擦汗：“爹，这石头挡路，正好挪挪。”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一撞，体内的精气与气流完美融合，顺着筋骨爆发出去，不仅没伤到自己，反而有种打通淤塞的畅快感——这是气血充盈到一定程度的表现。
下午的时光，他会把太极和八极融合起来练。打八极拳时，在刚猛的招式里藏着太极的“卸力”，让拳头在击中目标前的瞬间微微一收，既能增加穿透力，又能避免反震伤己；练太极时，在圆融的动作里加入八极的“刚劲”，让云手的旋转带着一股拧劲，仿佛能生生绞断对手的胳膊。
这种“刚柔并济”的练法，让他的进步一日千里。有时夜里打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气流在经脉里奔腾，所过之处，筋骨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像是在被一点点拓宽、打磨，变得更加坚韧强韧。
村里的老人们都说，楚根这孩子“长本事”的速度，就像春天的竹笋，一天一个样。半年前他还只能勉强撞动巨石，如今一靠就能挪半寸；以前拉弓最多五十步，现在八十步外的麻雀都能射中眼睛。
“这哪是长本事，这是长能耐啊！”王伯看着楚根用八极拳的“缠劲”轻松翻动院里的石碾，捋着胡须感叹，“将来怕是要走出这白杨村，去外面的世界闯闯。”
楚根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继续埋头练功。他知道，王伯说的是对的。白杨村太小，他的拳风早晚会冲出这方天地，但现在，他要做的是打好根基，让每一分力气都长在实处。
三、家计渐丰
凭借着高超的箭术和打猎的本事，楚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楚根每次进山都收获满满，吃不完的猎物，他就学着村里人的样子，处理干净后拿到镇上的集市去卖。
镇上的屠夫认识他，每次都给个好价钱：“楚小子，你这野猪肉质紧实，没有腥气，比山里猎户送来的强多了！”
“我处理的时候用花椒水浸过，还放了些陈皮去腥。”楚根一边点数着铜钱，一边笑着说。这些都是他前世学的技巧，没想到在这一世派上了用场。
卖猎物的钱，他一部分交给母亲补贴家用，一部分用来买药材和练功需要的东西。他给父亲换了把新斧头，刃口锋利，劈柴省力多了；给母亲扯了块新布，让她做件新衣裳；还买了些硫磺和硝石，按照记忆里的法子，配了些简易的火药——不是用来伤人，而是打猎时遇到大型野兽，能用来威慑。
“根儿，你这钱省着点花。”李秀看着儿子把一串铜钱交到自己手里，心里既甜又酸，“你还小，别总想着养家。”
“娘，我是家里的男子汉，该担着。”楚根帮母亲把铜钱串起来，挂在房梁上，“等将来我打得更多，就给你和爹盖座新瓦房。”
楚大山在一旁听着，眼圈有些发红。他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就盼着儿子能平平安安，没想到儿子不仅平安长大，还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这让他既骄傲又有些愧疚。
除了卖猎物，楚根还学着用打来的皮毛做些小物件。他把野兔皮硝制好，缝成暖和的手套和护膝，送给村里的老人；把山鸡的羽毛攒起来，编成漂亮的鸡毛掸子，让母亲拿去给镇上的杂货铺换些针线。
丫丫的母亲用楚根送的野鸡毛，给丫丫扎了个漂亮的毽子，小姑娘每天都在晒谷场踢得不亦乐乎，见到楚根就甜甜地喊“楚根哥”。
楚根的名声渐渐传到了邻村。有次邻村的猎户遇到了麻烦，说是山里有只狡猾的狐狸，偷了好几次家禽，设了陷阱也抓不住。他们听说白杨村有个少年箭术高超，特地跑来请楚根帮忙。
楚根跟着他们去了邻村，在狐狸常出没的地方埋伏了半天，终于等到了那只火红色的狐狸。他没有用箭射，而是根据狐狸的逃跑路线，提前在必经之路上设了个活套，等狐狸经过时，轻轻一拉绳子就把它套住了。
“这狐狸通人性，别杀了，放了吧。”楚根看着被套住后满眼惊恐的狐狸，想起王伯说的“山里的畜生有时比人还懂道理”，便劝邻村的猎户，“以后把鸡圈扎牢些，它就进不来了。”
猎户们虽然可惜，但看楚根说得诚恳，又佩服他的本事，便依言放了狐狸。从那以后，邻村的人更佩服楚根了，有时还会托他帮忙打些野味，每次都给丰厚的报酬。
楚家的日子，就像灶台上慢慢熬着的肉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越来越浓，滋味越来越醇厚。曾经空荡荡的粮仓渐渐堆满了粮食，房梁上挂满了腊肉，墙角的陶罐里装满了铜钱，这些都是楚根用汗水和本事换来的安稳。
四、成长印记
时光像白杨村的溪水，悄无声息地流淌，转眼又是一年。楚根十二岁了，身高已经超过了母亲，站在父亲身边也只差小半个头。他的肩膀更宽了，眼神更亮了，身上的少年气里多了几分沉稳和力量感。
这一年里，他的箭术又精进了不少。能在奔跑中射中飞翔的斑鸠，能在逆风时准确预判箭的轨迹，甚至能闭着眼睛，凭着气流的感应射中五十步外的靶心。王伯说，他的箭术已经超过了村里最好的猎户，就算去镇上的镖局，也能当个好镖师。
他的拳法也越发精深。太极的圆融与八极的刚猛在他身上完美融合，打拳时既能看到“引进落空”的巧妙，又能感受到“硬打硬进”的霸道。有次村里的晒谷场来了个卖艺的武师，见楚根年纪小，想切磋一下，结果被楚根用一招“太极云手”卸了力，又用一记“八极顶肘”逼得连连后退，最后拱手认输，说这少年“年纪轻轻，竟有化劲的影子”。
楚根知道，自己离真正的化劲还有距离，但体内的气流和气血确实越来越充盈了。夜里打坐时，他能感觉到气流在经脉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不仅小周天运转自如，连前世从未打通的“大周天”也隐隐有了动静——这意味着他的修行，已经踏入了新的境界。
身体的成长带来了眼界的开阔。他不再满足于只在山外围打猎，有时会跟着村里的老猎户深入大山，学习辨认更稀有的草药，了解更凶猛的野兽习性。他还从镇上换回了更多的书籍，有《兵法要略》，有《山川图志》，还有一本残缺的《武道入门》，虽然内容粗浅，却让他对这个世界的“武道”有了更系统的认识。
“根儿，你将来想干啥？”有天晚上，楚大山喝了点米酒，红着脸问儿子。
楚根正在灯下翻看《山川图志》，听到这话，抬起头想了想：“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楚大山叹了口气，“听说城里不比村里，复杂得很。”
“爹，我不怕。”楚根指着书里的地图，“您看，这世界这么大，不止有白杨村，还有洛阳城，有蜀山，有大海。我想出去看看，学更多的本事。”
李秀在一旁听着，没说话，只是悄悄抹了抹眼泪。她知道，儿子就像雄鹰，早晚要飞向更高的天空，做母亲的，只能在他身后默默支持。
从那以后，楚根的生活里又多了一项内容——学习。他向周先生请教地图上的地名，向去过镇上的村民打听外面的规矩，甚至开始练习写字，把重要的信息记在自制的草纸上。
他的生活依旧充实而规律，却多了一份对未来的向往。清晨进山打猎时，他会望着远方的群山，想象山那边的世界；练拳累了，他会坐在老槐树下，翻看《山川图志》，在心里勾勒出远方的轮廓；夜里打坐时，他会让气流随着呼吸，一点点凝聚，为将来的远行积蓄力量。
五、少年气象
又是一个清晨，楚根背着背篓准备进山。李秀帮他整理好箭囊，楚大山把新做的木叉递给他——这木叉用的是山里的硬木，前端包了层铁皮，更结实了。
“早点回来，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野猪肉。”李秀叮嘱道。
“注意安全，别往太深的地方去。”楚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根点点头，转身往山口走去。朝阳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背篓里的空陶罐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孩子正在练习射箭，看到楚根走过，都停下来喊“楚根哥”。他们手里的弓，有的是楚根帮忙做的，有的是跟着楚根学的姿势，眼神里满是崇拜。
楚根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还停下来指点了几句：“拉弓时别耸肩，力气要沉到腰上……对，就这样，稳住。”
看着孩子们认真练习的样子，他想起了自己刚学箭时的模样。那时他才八岁，拉不动父亲的牛角弓，射不准三十步外的草人，而现在，他已经能独当一面，成为家里的顶梁柱，成为村里孩子的榜样。
成长，就藏在这一天天的充实里，藏在每一次拉弓、每一拳、每一次挥汗如雨里。它不像惊雷那样轰轰烈烈，却像春雨，润物无声，让一个懵懂的少年，渐渐长出了担当，生出了力量，有了走向远方的勇气。
楚根走出村口，回头望了一眼炊烟袅袅的白杨村，望了一眼自家院子里的老槐树，然后转过身，大步走向晨光中的大山。
他的脚步坚定而沉稳，每一步都踩在实处。背篓空空，却仿佛装着整个世界的希望；弓箭在背，却不仅是打猎的工具，更是守护的力量，是探索的勇气。
白杨村的少年，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书写着属于他的成长篇章。而这充实的每一天，都在为他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某一天，让他如潜龙出渊，一飞冲天。
山路蜿蜒，通向远方，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光与薄雾交织的山林里，只留下一个挺拔而坚定的背影，昭示着一种蓬勃向上的少年气象，正在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