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脑中一片混乱,几乎是凭着本能冲到宗主赵雅芝面前,也顾不得礼仪,急声道:“宗主!山门外…山门外来了天魔宗的柳如梦!她…她指名要见弟子!”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白浩和赵雅芝身上。欢庆的气氛骤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疑、警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八卦好奇。
赵雅芝眉头紧蹙,凤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天魔宗余孽,竟敢擅闯我靠山宗山门?还敢直言寻你?”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白浩,显然也听到了那名弟子所说的“相好”二字。
白浩冷汗涔涔,连忙解释:“宗主明鉴!弟子与她确实在越国时有过数面之缘,但绝无深交,更不知她今日为何而来,竟如此.....诬陷弟子!”他此刻只想先撇清关系,至于其他,稍后再论。
赵雅芝沉吟片刻,并未立刻发作,而是对那名报信弟子道:“传令下去,开启部分防护阵法,命巡山弟子戒备,但暂勿动手。将她带至偏殿,本宗倒要看看,这天魔宗的候选圣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身为宗主,心思缜密,深知此事处理不当,不仅关乎白浩个人,更可能影响宗门声誉与新降者的心态。
命令下达,大殿内的气氛却再也无法恢复到之前的轻松。众人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脸色苍白的白浩以及他身后面色各异的纪若穸、王成等人。
不多时,在一众弟子警惕的押送下,柳如梦款步走入偏殿。她依旧一身黑纱,身段婀娜,容颜绝美,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周身那若有若无的精纯魔气与靠山宗的清灵仙氛格格不入,但她神情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决然。
赵雅芝端坐上位,两侧分立数位筑基长老,王成、阴长老等人也在一旁,白浩、纪若穸则站在下方。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柳如梦,你乃天魔宗余孽,三日前的敌人,今日闯我山门,所为何事?若说不出个所以然,休怪本宗不讲情面!”赵雅芝声音冰冷,带着筑基威压,直逼柳如梦。
柳如梦身躯微颤,却顽强地站稳,她深吸一口气,竟朝着赵雅芝深深一拜:“靠山宗宗主在上,小女子柳如梦今日前来,非为挑衅,实为请罪,并恳请加入贵宗,求一栖身之所!”
“哦?”赵雅芝挑眉,与其他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加入我靠山宗?你凭何认为本宗会接纳一个天魔宗的候选圣女?你又为何要叛出天魔宗?”
柳如梦抬起头,目光坦然,声音清晰:“回禀宗主,小女子虽为天魔宗圣女候选,但自幼被掳入宗,并非心甘情愿修炼魔功。天魔宗内弱肉强食,冷酷无情,厉无涯更是视我等为鼎炉工具,小女子早已心生去意。此次大战,小女子虽被迫参战,却从未对贵宗弟子下过杀手,此事…白浩道友或可作证一二。”她说着,目光瞥向白浩,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白浩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宗主,三日前大战,她…她确实未曾全力出手,与本宗弟子交手时,亦有…亦有留情。”这话他说得艰难,却间接证实了柳如梦的说法。
纪若穸在一旁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柳如梦继续道:“如今厉无涯已死,天魔宗主力尽丧,树倒猢狲散。小女子不愿随那些残余魔修四处流窜,更不愿再回那魔窟。久闻靠山宗宗主仁厚,宗门气象浩然,故冒死前来,只求能洗心革面,脱离魔道,重归正途!小女子愿立下心魔大誓,永不背叛靠山宗!”
心魔大誓对修士约束力极强,尤其对魔修而言,违背誓言的反噬更为可怕。她此言一出,殿内几位长老面色稍缓。
赵雅芝手指轻敲扶手,沉吟道:“即便你心意真诚,但你一身魔功如何处置?我靠山宗乃玄门正宗,门规森严,岂能容魔气存于山门之内?”
柳如梦似乎早有准备,道:“小女子愿自封魔功,只保留筑基初期修为,并改修贵宗提供的正道功法,逐步化去魔气。期间愿接受宗门任何监督。若宗主应允,小女子还有一物,愿献于宗门,以表诚意,并助宗门开疆拓土!”
众人这才知道这位候选圣女果然在三天前的战斗中藏拙,居然是筑基初期的修为。
“何物?”
“天魔宗至宝——万魂幡!”柳如梦语出惊人。
殿内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万魂幡可以算是天魔宗的终级至宝,威力无穷,三日前那场拼杀,如果不是青成长老挡下,恐怕在坐的所有人,谁也无法对抗它。虽为魔道法器,但若能掌控,无疑是一大杀器。
“万魂幡竟在你手中?”一位长老惊疑道。
“厉无涯死后,我们一众天魔宗高层为了抢夺万魂幡陷入大乱,混乱之中被我所得,本来我可以借助它再聚天魔宗,但我并不愿如此。”柳如梦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幽黑深邃、缭绕着无数痛苦面孔的小幡,双手奉上,
“此幡威力虽大,但它的诞生就是一个错误,实在是有伤天和。小女子愿将此幡献于宗门,如何处置,全凭宗主定夺。唯有一请,若宗门需动用此幡,望能交由小女子驱使,因宗门内唯有我所修功法与此幡同源,能最大限度发挥其威,亦能尽量减少其对持幡者的反噬。”
赵雅芝与王成、阴长老等对视一眼,眼中皆有震动之色。献上如此重宝,又自封修为,立下心魔大誓,柳如梦的诚意可谓十足。而万魂幡若能掌控,确实能极大增强宗门实力。
赵雅芝思忖良久,目光扫过神色紧张的白浩,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王成,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她缓缓开口:“柳如梦,你诚意可嘉,所言亦非虚。本宗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柳如梦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希冀之色。
“但,”赵雅芝话锋一转,“入我靠山宗,需守我宗规矩。你身份特殊,需有担保与约束。本宗允你加入,但你需自封魔功,改修功法。万魂幡暂由宗门保管,若需动用,可交由你执掌。此外…”
她的目光定格在白浩身上:“你便留在炼器峰,于白浩座听命,负责看管照料其日常起居,实则也是由他负责监督你之功过。白浩,此人便交由你看管,若她有任何异动,唯你是问!你可能做到?”
这安排出乎所有人意料!让曾经的天魔宗候选圣女给少宗主当侍女?这既是约束,其中似乎又暗含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白浩目瞪口呆,张了张嘴,看看神色莫名的柳如梦,又看看一旁脸色瞬间冰寒的纪若穸,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但在宗主和众多长老的注视下,只能苦着脸躬身道:“弟子…遵命。”
柳如梦也是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异彩,恭顺道:“如梦遵命,谢宗主成全!定会尽心侍奉…白师兄。”这一声“白师兄”叫得轻柔婉转,与之前纪若穸那声意味截然不同。
纪若穸气得脸色发白,狠狠瞪了白浩一眼,拂袖转身,不再看这边。
赵雅芝仿佛没看到这些小动作,点了点头:“既如此,便如此定下。稍后自有执事弟子带你前往炼器峰安排住处。”
此事暂告一段落,大殿内的气氛却变得更加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