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手里捏着在纸质文件。
电话筒贴在耳边时,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张从医院旧仓库落灰的档案袋里翻出的备案表,墨迹已经化开,却清晰印着t-7人体神经调控实验项目转移确认函,接收方赫然是明远基金会附属医学研究中心,日期是五年前的3月17日。
陆昭,你听我说。她对着手机深吸一口气,指甲在备案表背面划出浅痕,t-7不是什么普通科研项目,当年我妈做11·23案尸检时,在第三个受害者脑干发现异常电灼痕迹,她在笔记里写疑似实验性神经刺激装置残留
电话那头传来铁门吱呀的声,混着陆昭急促的呼吸:我在旧档案库找到t-7封箱,沈清,韩明远的手比我们想的深。
沈清的瞳孔骤缩。
她望着桌上摊开的另一份资料——十年前11·23案的结案报告,用红笔圈出的无明确作案动机几个字。
她突然抓起外套,钥匙串在指尖晃出脆响:我现在去研究中心,你等——
别单独行动。陆昭的声音陡然沉下来,背景音里传来纸箱倾倒的闷响,小林已经调了研究中心的建筑图,他们地下三层有独立档案室,安保系统和明远集团联网。他停顿两秒:半小时后,我们伪装成设备维护人员进去。
沈清的手指在门锁上顿住。
走廊声控灯随着她的动作亮起。
她摸出包里的防狼警报器,按下开关又松开:我在停车场等你们。
研究中心的玻璃墙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陆昭穿着深灰色工装服,工具箱压得右肩下沉。
小林跟在他身后:陆哥,保安室的监控...我刚才黑进他们系统,发现地下三层的门禁是虹膜识别。
所以我们需要个引。陆昭瞥向大厅前台,穿制服的保安正低头看手机。
他弯腰调整工具箱搭扣,余光扫过墙角的灭火器箱——玻璃上贴着每月检查的标签,日期是昨天。
先生需要帮忙吗?前台接待的声音响起时,陆昭已经直起身子,脸上挂着维修工人惯有的憨厚笑:设备科说负三层的新风系统传感器故障,让我们来换。他递上伪造的工作证,轻轻抹过证件上的明远物业钢印,你看这单子,急修单,超时要扣奖金的。
接待员扫了眼单子,敲了敲桌面:负三层归科研部管,得找韩秘书批条。
陆昭的太阳穴跳了跳。
他余光瞥见小林正用手机偷拍接待员工牌——两个字在工牌上。张姐,我们来之前给韩秘书打过电话。他从工具箱里摸出包软中华,您看这都下班时间了,她可能忘了说。
张敏的目光在烟盒上顿了两秒,伸手接过去时指甲盖闪着酒红色:下不为例啊。她在电脑上敲了几下,门禁卡的一声弹出,负三层b区,传感器在墙角,别碰其他设备。
地下三层的灯光比楼上暗了两个度。
小林举着热成像仪,绿色光斑在墙上扫过:左侧第三个门,温度比其他高两度,里面可能有电子设备。
陆昭摸出随身携带的开锁工具。
金属片插进锁孔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这锁是德国进口的卡巴锁,和十年前父亲办公室的锁同款。一声轻响,门开的刹那,霉味混着电子元件的焦糊味涌出来。
档案架从地面直抵天花板,最下层堆着成箱的纸质文件,封皮上的t-7-001t-7-234编号让陆昭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林蹲下翻开最近的一箱,抽出来的资料纸页发出脆响:患者姓名...李淑芬,11·23案第三个受害者!他的声音发颤,手指戳着资料上的死亡日期——2013年11月25日,和案卷记录的抛尸时间分毫不差。
陆昭的呼吸陡然停滞。
他抓起旁边的硬盘,外壳还带着室温的余温——显然有人最近动过。小林,加密破解。他扯下脖子上的工牌扔在地上,蹲在档案架前快速翻找,找手术记录,尤其是神经电极植入的。
硬盘指示灯开始闪烁时,小林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显示器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陆哥...你看这个。他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按住挣扎的女人这是...实时脑电波监测?
陆昭的瞳孔收缩成针尖。
视频右下角的时间码跳着2013.11.22 23:17——11·23案的前一天深夜。
画面里女人的脸被口罩遮住,但手腕上的红色手绳他再熟悉不过——父亲的案卷里,第三个受害者手腕有相同手绳的照片,法医标注生前未脱落。
手机震动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
陆昭摸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韩秘书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陆医生真是好兴致,大晚上逛研究中心?
陆昭的拇指抵住手机电源键,余光瞥见小林正疯狂打手势——他在监控画面里看到韩秘书此刻正在一楼大厅,手里攥着和早上那枚同款的六瓣花胸针。韩秘书这是查岗?他扯出笑我帮张姐修完传感器就走。
那可要抓紧了。韩秘书的声音突然甜得发腻,研究中心十点整会断电检修,设备科的李师傅说...您二位没填检修申请表呢。
话音未落,整层楼的灯光突然熄灭。
小林的惊呼声被黑暗吞掉一半,陆昭摸到他的手腕,拽着人往墙角躲。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他瞥见档案架顶部的摄像头——那是他今早趁送外卖时粘的微型摄像头,此刻红灯还在闪烁。
去楼顶。陆昭贴着小林耳朵说,手心里全是汗,干扰器在楼顶,我看过建筑图,楼梯间在左手边。
小林的手机屏幕亮起微光,照着两人猫腰往楼梯间跑。
背后传来档案柜门被撞开的声响,混着重物拖行的摩擦声——有人在销毁证据。
陆昭的牙床咬得发酸,他摸出兜里的胸针,金属花瓣扎进掌心:韩明远,你急了。
次日清晨的研究中心乱成一锅粥。
保安队长额头挂着汗,对着警察比划:我们五点巡逻时还锁着,七点就发现门被撬了,所有t-7资料都没了!
沈清站在警戒线外,看着陆昭从警车里下来。
他白大褂袖口沾着灰,眼底青黑,却朝她微微点头——那是他们约好的暗号:有收获。
韩秘书,这是在您办公室抽屉找到的。年轻警察举着证物袋,里面躺着枚银色金属牌,编号007,和失踪档案的编号序列一致。
韩秘书的脸瞬间煞白。
她捏着坤包,看向陆昭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你们...这是栽赃!
陆昭没说话。
他望着远处明远集团的霓虹招牌。
手机震动起来,是老吴的消息:下午三点,催眠治疗室,患者指定要你。
他低头调整白大褂领口,镜片反光遮住眼底暗涌。
路过走廊镜子时,他瞥见自己嘴角勾起的弧度——和当年父亲翻案卷时的笑一模一样。
治疗室的门虚掩着,消毒水味混着若有若无的檀香。
陆昭推开门,看见患者背对着他坐在躺椅上,后颈的头发被汗浸湿,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放松,我需要你回忆最近一次看到光的场景。他戴上橡胶手套,手指在催眠怀表上轻轻一弹。
怀表摆锤晃到第三下时,他故意松手。
金属表壳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他弯腰去捡,余光瞥见患者的手指在扶手上蜷成爪状——那是应激反应的典型表现。
抱歉。他直起身子,重新举起怀表,我们再来一次。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病例纸哗哗作响。
最上面那张,患者姓名栏写着白袍人,备注里用红笔圈着韩明远特别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