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摆了摆手,目光却依旧凝重:“阵法虽暂时修复,但根源未除。那些‘域外邪魔’不会轻易放弃。前辈可知,这‘遗忘之地’之外,究竟是怎样的世界?古仙又去了何方?”
王仙师闻言,脸上露出苦涩与迷茫:“不瞒道友,古籍残缺,祖辈口耳相传也多语焉不详。只知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剧变,外界沦为焦土炼狱,唯有一些上古大能联手,以莫大法力开辟或保全了如我们这般大小的若干‘秘境’或‘碎片’,并布下大阵隔绝内外,以求延续文明火种。至于古仙去向……有的说力竭陨落,有的说去了更遥远的星空寻找希望……真相,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了。”
秘境?碎片?婠婠心中了然。这“遗忘之地”果然是一个被隔离出来的避难所。而所谓的“古仙”,很可能就是“园丁”中的逃亡派成员。
“那些域外邪魔,或许就是导致外界沦为焦土的元凶之一。”婠婠沉声道,“它们的目的,恐怕是彻底清除所有像这里一样的‘火种’。”
王仙师脸色剧变,显然被这个猜测震撼了。
就在这时,复苏的古仙遗阵核心,那根最大的水晶棱柱,忽然射出一道柔和的光束,笼罩住了婠婠和灰瞳。一股温和的、带着询问与验证意味的意念传入他们脑海:
【……检测到非本界本源生命……能量特征复杂……蕴含‘守护’意志及‘高等传承’气息……】
【……根据‘桃源协议’第7条……允许接触‘秘境核心档案’……】
【……是否接收关于‘遗忘之地’(编号:tY-m07 桃源秘境)及‘大灾变’的有限历史信息?】
桃源秘境?协议?核心档案?
婠婠和灰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这古仙遗阵,竟然还具备某种智能,保存着历史档案?
“接收。”婠婠毫不犹豫地回答。
顿时,大量更加清晰、更加系统的信息流涌入他们的意识:
· 桃源秘境:由上古“守护者联盟”(即“园丁”中的逃亡派)在“终焉协议”启动初期,利用残存的“世界树”枝干力量结合顶尖空间技术,紧急开辟的三千秘境之一,旨在保存各文明火种。每个秘境均有独立生态系统和防御阵法(古仙遗阵)。
· 大灾变:即“终焉协议”的执行过程。信息库中对“协议”本身描述极少,只有“绝对秩序”、“文明净化”、“不可抗力”等模糊词语,充满无力感。重点记录了联盟如何艰难地筛选火种、开辟秘境、以及……在过程中发生的惨烈分歧与背叛(部分成员认为应该主动融入或利用“协议”,成为“收割者”,即终末观测者的前身?)。
· 秘境现状:大部分秘境在漫长岁月中或因资源枯竭、或因内乱、或因被“收割者”发现而陆续湮灭。tY-m07 秘境(即遗忘之地)因位置偏僻、能量等级较低,得以幸存至今,但也与联盟总部及其他秘境彻底失联。
· 古仙去向:档案记载,最后一批留守的“守护者”在确认秘境稳定后,大部分选择离开,前往更深远的未知星域寻找“逆转终焉”的最终希望,只留下自动防御系统(古仙遗阵)和部分传承。
信息流结束。婠婠和灰瞳久久无言。
真相远比想象的更加宏大与残酷。他们所在的星球、古巫民的传说、乃至这个看似平静的遗忘之地,都只是那场席卷星空的“终焉协议”下,微不足道的幸存浪花。
而终末观测者(收割者),竟是昔日“守护者”中的背叛者演化而来!
“逆转终焉的希望……”婠婠喃喃自语,目光落在了灰瞳身上。这个融合了多种本源力量的孩子,是否就是那希望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古仙遗阵再次传来意念,这次带着一丝急促: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空间扰动!有未知存在正试图强行定位本秘境坐标!】
【防御系统优先度提升!建议‘传承者’尽快离开!避免将更高层次威胁引致此界!】
显然,之前“虚空之手”的降临,虽然被击退,但也让终末观测者高层更加确定了灰瞳的位置,正在动用更强大的手段进行追踪!
此地不宜久留!
杨越:令牌指引与深渊裂隙
星殒之渊的追逐战惨烈无比。杨越凭借着新获得的“寂灭斩”剑意和对归墟环境的熟悉,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清理者毁灭性的光柱齐射。那灰黑色的剑罡虽然威力巨大,能瓦解秩序能量,但对他的负担也极重,每次施展都如同刮骨抽髓,伤势不断累积。
他如同丧家之犬,在无尽的星辰残骸中亡命奔逃,身后是不断扩大的纯白毁灭区域。清理者似乎铁了心要将他这个意外获得“抗争传承”的变量彻底抹除。
就在他几乎力竭,眼看要被一道凝聚了更强能量的光柱锁定之际,他怀中那枚一直微微发热的星痕令牌,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令牌背面的星辰符文疯狂流转,指向了右前方一片看似毫无特殊之处的、由大量破碎金属挤压成的小山!
强烈的空间波动从那个方向传来!
绝境中的一线生机!杨越想也不想,用尽最后力气,如同流星般撞向那堆金属残骸!
就在他身体接触残骸的瞬间,令牌光芒大盛,前方的金属仿佛变成了虚幻的水面,他的身体毫无阻碍地穿了进去!
眼前一花,强烈的空间传送感再次袭来!
噗通!
他重重摔落在一个狭窄、封闭、充满浓郁机油和金属锈蚀气味的空间里。身后那致命的锁定感和爆炸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
他挣扎着爬起来,警惕地打量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已久的星际飞船残骸的内部舱室?舱壁是冰冷的合金,布满了灰尘和蛛网般的能量管路,许多设备已经破损,闪烁着零星的火花。空气浑浊,重力异常微弱。
星痕令牌的光芒渐渐平息,但依旧散发着温和的共鸣。看来,这令牌不仅是信物,还具备在特定条件下激活隐藏空间通道的功能。这艘飞船残骸,恐怕是某位“斩星者”同道留下的秘密据点或逃生舱。
他稍微松了口气,但不敢大意,开始小心探索这艘残骸。舱室不大,很快走到了尽头,是一扇紧闭的、由某种高密度合金铸造的气密门。门上有一个与星痕令牌形状契合的凹槽。
杨越犹豫了一下,将令牌按入凹槽。
嗡!
气密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向一侧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更加宽敞的主控室。但与外面的破败不同,这里竟然保持着相对完整!主控台上的一些屏幕还闪烁着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影像!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主控室中央,一个被透明能量罩保护着的、仍在缓缓旋转的星图投影!
那星图并非静态,而是动态展示着一片广袤的星域,其中几个点被特别标注出来。其中一个点的坐标,赫然与婠婠她们所在的“桃源秘境”所在的星区有部分重叠!而另一个点,则指向归墟之喉深处某个极其危险的区域,旁边标注着两个字——【源库】?
更让杨越震惊的是,在主控台前,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人影!
不,那不是活人。那是一具穿着破损战甲、保持着操作姿态的……骷髅!骷髅的骨质呈现出玉化光泽,历经万古而不朽,显然生前是了不得的强者。他的一只骨手,还按在主控台的一个红色按钮上,仿佛在最后时刻仍在试图启动什么。
这难道就是这艘飞船的主人?一位陨落于此的“斩星者”?
杨越缓缓走近,目光落在主控台那些闪烁的屏幕上。屏幕上残留着一些残缺的日志和警报信息:
【……纪元……终末……协议……不可逆……】
【……‘方舟’计划失败……火种四散……】
【……发现‘协议’逻辑漏洞……可能与‘源库’有关……】
【……‘收割者’追兵逼近……启动最终预案……将信息封存……等待……‘钥匙’……】
钥匙?杨越心中一动,看向手中的星痕令牌。难道这令牌就是钥匙?
他尝试用令牌接触主控台。果然,主控台亮起更多光芒,一段加密的信息流被解锁,传入他的脑海:
【……后来者,如果你能至此,证明‘希望’未绝……】
【……我名‘破军’,‘斩星者’第七军团残部……】
【……‘终焉协议’并非绝对完美,其核心‘源库’存在周期性波动与逻辑悖论……或是唯一突破口……】
【……然‘源库’守卫森严,由‘收割者’主力及‘协议’衍生物镇守……】
【……欲往‘源库’,需先寻得三把‘权限密钥’,分散于不同秘境或遗迹……其一线索,指向‘tY-m07 桃源’……可能与‘世界树’残留有关……】
【……小心‘伪神’……它们是被‘协议’力量污染扭曲的古老存在,渴望取代‘协议’成为新的主宰……】
【……愿吾等牺牲……能为你铺就……一线生机……】
信息流结束。名为“破军”的斩星者,留下了关于“源库”和“权限密钥”的重要情报!
桃源秘境(tY-m07)竟然藏有一把密钥的线索?而且与“世界树”有关?这岂不是与婠婠和灰瞳的目的地不谋而合?
而“伪神”……杨越想到了杨越背后可能的存在,看来宇宙的敌人,远不止终末观测者一家。
他看向那具名为“破军”的骷髅,深深行了一礼。然后,他开始在主控室内搜索,希望能找到更多有用的物资或信息。
最终,他在一个锁死的储物柜里,找到了几管虽然过期但能量尚未完全流失的高能营养剂、一把损坏严重但材质特殊的断刃(似乎是破军的备用武器),以及最重要的——一张更加详细的、标注了“桃源秘境”大致星区及附近几个可能藏有“伪神”或“收割者”前哨基地的星图!
收获巨大!
杨越吞下营养剂,感受着能量缓慢恢复。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清理者很可能还在外面搜索。而新的目标已经明确:想办法前往“桃源秘境”,寻找“权限密钥”的线索,同时要避开“伪神”和“收割者”的耳目。
他看了一眼主控台上那个红色按钮,犹豫了一下,没有贸然按下。这或许是自毁装置,也可能是最后的传送。
他收起所有找到的东西,再次对破军的遗骸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这艘承载着悲壮与希望的飞船残骸。
当他从隐藏空间出来后,发现外界的清理者似乎暂时失去了目标,正在扩大搜索范围。他利用星图指引,找准一个方向,悄然遁入归墟的更深处,开始了前往“桃源秘境”的漫长而危险的旅程。
两条线,婠婠和灰瞳在秘境中得知宇宙真相并被更高层次威胁追踪,杨越获得关键情报和新装备,目标直指桃源秘境。他们的汇合,似乎已成必然,而那片看似平静的遗忘之地,即将迎来更大的风暴。古仙遗阵的复苏,让清风镇乃至整个“遗忘之地”重归宁静。阳光再次普照,山峦青翠,溪流清澈,仿佛之前的魔气滔天只是一场噩梦。百姓们欢欣鼓舞,将婠婠和灰瞳奉若神明,尤其是王仙师,更是将镇观之宝——几卷残破的、记载着基础引气法诀和阵法知识的玉简赠予婠婠,虽等级不高,但对此界修行体系有了初步了解。
婠婠并未沉浸在这虚假的安宁中。古仙遗阵的警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终末观测者(收割者)的高层已经注意到了这里,更精确地说,是注意到了灰瞳。下一次来袭,绝不会是简单的侦查或干扰。
她带着灰瞳居住在镇外小院,一边利用此界平和的环境巩固修为,消化与“虚空之手”交锋的感悟,冰蚀之力更加精纯凝练;一边尝试教导灰瞳控制他体内那日益庞大的力量。灰瞳的学习能力惊人,对能量的掌控日渐娴熟,但他力量的本质似乎更偏向于“调和”与“演化”,而非单纯的破坏,那双混沌灰色的眸子也愈发深邃,偶尔会流露出不属于孩童的、洞悉世事的淡然。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几日后的深夜,婠婠正在打坐,忽然心有所感,猛地睁开眼。她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与此界生灵格格不入的冰冷邪异的气息,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正在小镇边缘悄然蔓延。
不是收割者!这股气息更加阴秽、扭曲,充满了贪婪的吞噬欲,与魔气的暴戾不同,更像是一种……寄生与腐蚀?
“伪神?”婠婠立刻想到了古仙遗阵档案中提到过的、被“终焉协议”力量污染扭曲的古老存在。它们也被吸引来了?
她悄无声息地掠出小院,循着气息来到镇外一片乱葬岗。只见月光下,几道模糊的、如同阴影凝聚而成的扭曲人形,正趴伏在几座新坟上,贪婪地汲取着刚逝去者未散逸的残魂与死气!它们的形态不断变化,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
似乎是察觉到了婠婠的到来,那几道阴影人形猛地抬起头,露出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空洞的面庞,齐齐“看”向婠婠,散发出强烈的恶意与饥饿感。
“滚出此地!”婠婠冷喝一声,冰蚀之力化作数道寒冰锁链,直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