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的姑苏城笼罩在绵绵细雨中,陆明远与林素问扮作寻常夫妇,住进了寒山寺旁的客栈。窗外,运河上的画舫灯火通明,歌女的吴侬软语随水波荡漾。
信上只说姑苏城外,却未指明具体地点。林素问擦拭着长剑,剑身映出她微蹙的眉头。
陆明远正在检查随身药囊:苏半夏若真未死,必会主动寻来。
子时将近,窗外忽然传来三声鹧鸪啼鸣——这是师门约定的暗号。陆明远推开窗,见一个戴斗笠的老舟子立在乌篷船上,手中提着盏莲花灯。
客人可要夜游运河?舟子的声音苍老沙哑。
二人登船后,舟子径自撑篙离岸。船行至枫桥下,他突然摘去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正是传闻已死的苏半夏!
师姐...陆明远震惊地看着她半毁的容颜。
苏半夏冷笑:没想到吧?那场大火烧去了这张脸,却也让我看清了许多事。
她掀开船板,取出个檀木匣子:这是完颜亮下一步的计划。
匣中除了军事部署图,还有几封与朝中大臣往来的密信。最令人心惊的是,其中一封信的落款,盖着当朝宰相的私印!
连宰相都...林素问倒吸凉气。
苏半夏却指向地图某处:他们要在太湖训练水鬼。
太湖烟波浩渺,芦苇丛中暗藏杀机。陆明远假扮游医在湖边村落行诊,发现不少渔民患着怪病——皮肤溃烂,畏光惧水。
是水毒。他检验湖水样本,有人在湖中投放了特殊药物。
林素问潜入湖底,发现大量沉船。这些船只经过改造,舱内堆满训练水鬼的器械。更可怕的是,她在淤泥中找到具尸体,腰间别着临安水师的令牌!
水师也有他们的人。赵瑗接到密报后,亲自赶来。
为查明真相,陆明远配制了特殊的解毒丸,分发给患病渔民。三日后,果然有人暗中跟踪领药的村民。
是水师副将张横。林素问认出跟踪者。
当夜,张横在酒肆与神秘人接头。陆明远躲在暗处,见那人取出个瓷瓶:这是新配的水鬼丹,服后可闭气半个时辰。
太湖练兵已成,张横低声道,只等中秋月圆。
就在他们交易时,窗外突然射入冷箭。张横中箭倒地,神秘人趁乱逃脱。
陆明远抢救张横时,发现箭上淬着宫中专用的鹤顶红。
灭口...赵瑗面色阴沉,看来他们察觉了。
中秋将至,太湖沿岸张灯结彩。陆明远站在望湖楼上,远眺烟波中的岛屿。
根据张横临终提供的线索,他们在西山岛训练水鬼。韩世忠指着湖图,但岛上戒备森严,强攻恐难奏效。
林素问提出计策:不如将计就计。
三日后,太湖上传出消息:临安富商要在中秋夜举办灯会,重金招募精通水性者。
果然,数个身手矫健的汉子前来应征。陆明远在为他们体检时,发现他们耳后都有细小的针孔——正是被药物控制的特征。
是他们的水鬼。林素问暗中确认。
中秋夜,画舫灯火辉煌。当月亮升到中天时,数十道黑影悄然潜入水中。但他们不知道,船底早已撒下特制药粉。
药粉遇水即溶,水鬼们很快手脚发软。埋伏的官兵趁机收网,将这批精锐一网打尽。
然而在审讯时,水鬼首领突然狂笑:你们中计了!真正的目标在临安!
几乎同时,临安传来急报:钱塘江发现大批死鱼,江水泛着诡异的红色!
钱塘江的异变引发全城恐慌。陆明远检验江水,发现其中混着改良的朱颜改。
他们在上游投毒。韩世忠急调水师封锁江面。
更可怕的是,中毒的鱼类被百姓食用后,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保和堂再次人满为患,陆明远日夜不休地研制解药。
需要大量的七星海棠。他查看药柜库存,但此药难得...
这时,苏半夏突然现身。她带来整车的药材:这是我多年珍藏,应该够用。
师姐为何相助?陆明远疑惑。
苏半夏望着满城病患,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我虽用毒,却从不伤及无辜。
在配药时,陆明远发现苏半夏的药材中混着特殊花粉。经检验,这正是钱塘江毒药中缺失的关键成分!
你...他猛然抬头。
苏半夏苦笑:终于发现了?没错,毒是我投的。
保和堂地窖中,苏半夏坦然承认罪行:但我投的是解药的前身——需要与江水中的另一种毒药反应,方能生效。
原来完颜亮早在钱塘江上游埋下剧毒,只等中秋发作。苏半夏抢先投入半成品,以毒攻毒。
你看。她指向江面,红色正在褪去。
果然,江水逐渐恢复清澈。更神奇的是,中毒的百姓症状开始缓解。
凤凰涅盘苏半夏解释,以剧毒激发人体自愈之力。
然而她因耗尽心力,旧伤复发。陆明远为她施针时,发现她经脉中藏着更深的毒素。
你早就中了剧毒?
是完颜亮下的蛊。苏半夏咳嗽着,我活不过今晚了...
她取出最后一份情报:他们在皇宫...埋了火药...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亮如白昼——皇宫方向升起冲天火光!
皇宫的爆炸发生在冷宫区域。赵瑗率禁军赶到时,只见断壁残垣中躺着数具尸体——都是近日失踪的工匠。
他们在挖地道。林素问检查废墟,方向是...父皇的寝宫!
陆明远在瓦砾中发现特制的火药残渣:这是金国新研制的霹雳火,威力远超寻常火药。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找到半张皇宫地下管网图。图上标注着数十个爆破点,若全部引爆,整座皇城都将坍塌。
必须立即禀报父皇!赵瑗急道。
然而皇帝正在接待金国使臣,严禁打扰。当值的太监面露难色: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擅入。
陆明远注意到这太监袖口沾着金色花粉,与苏半夏带来的药材如出一辙。
你是苏半夏的人?
太监微微一笑,递上令牌:仙姑早有安排。
凭借这枚令牌,他们终于见到皇帝。听完禀报,宋高宗勃然大怒:完颜亮欺人太甚!
但更惊人的是,金国使臣突然暴起发难,袖中射出毒箭!
毒箭直取皇帝面门,陆明远银针后发先至,将箭矢击偏。林素问长剑出鞘,与假使臣战作一团。
保护陛下!赵瑗护在父亲身前。
假使臣武功诡异,招式与太医一脉相承。更可怕的是,他受伤后流出的血竟是绿色的!
是药人!陆明远惊呼,他们造出了完美的药人!
激战中,假使臣突然扯开朝服,露出绑满火药的身躯:大金万岁!
千钧一发之际,苏半夏从殿外飞身而入,将假使臣撞出殿外。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宫殿摇晃,她用自己的生命,阻止了这场弑君之祸。
在苏半夏的遗物中,他们找到完整的爆破点地图。每个点都对应着一位朝中重臣的府邸。
他们要将大宋精英一网打尽...赵瑗骇然。
陆明远却注意到地图边缘的小字:月圆之夜,龙脉将断。
根据地图提示,龙脉的关键节点在灵隐寺后的飞来峰。陆明远记得,太医曾在此修行多年。
深夜的灵隐寺万籁俱寂。陆明远与林素问潜入寺中,在藏经阁找到太医的修行笔记。
笔记记载着惊人秘密:飞来峰下埋着前朝镇国玉玺,若以特殊方法引爆,可令江南地动山摇。
原来龙脉之说,暗指地质结构。陆明远恍然。
他们在峰顶发现大量火药,引线都通向山腹。更可怕的是,火药中混着特制毒药,爆炸后将污染整片水域。
必须拆除引线。林素问持剑戒备。
就在他们动手时,暗处传来冷笑:晚了。
玄玑道人的弟子带着药人现身:师父虽死,他的宏图将由我等完成!
峰顶顿时变成战场。药人不知疼痛,攻势凶猛。陆明远且战且退,忽然脚下一空——竟触动了机关!
机关开启,露出幽深的地道。陆明远与林素问坠入其中,发现这里竟是前朝修建的地下宫殿。
地宫中堆满金银珠宝,但最令人震惊的是中央的青铜鼎——鼎中翻滚着绿色液体,散发着熟悉的气味。
是药人的原料...陆明远检验液体,他们在批量制造药人!
突然,鼎后转出个身影:师弟,别来无恙?
陆明远震惊地看着本该死去的太医:你...你怎么可能...
太医轻笑:那日死的不过是个替身。这地宫,才是我真正的基业。
他拍手唤出成群的药人:这些才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保有神智,绝对忠诚。
林素问剑指太医:你究竟想做什么?
重塑这天下!太医狂笑,先用药人控制朝堂,再以金兵收复河山...
话音未落,地宫突然震动。赵瑗带兵杀了进来:你的美梦该醒了!
地宫中的决战惨烈异常。太医操控的药人异常强大,官兵死伤惨重。
陆明远与太医展开医术对决,银针与毒雾在殿中交织。最终,陆明远以师门绝学金针渡劫刺中太医要害。
你赢了...太医倒地,但医者的悲哀,你终会明白...
他临死前指向青铜鼎: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鼎中除药液外,还有本手札。记载着太医的一生:他本是医道天才,因目睹战乱惨状,萌生了以医术掌控天下的疯狂念头。
若能用药人终结战乱,何错之有?最后一行字迹潦草。
陆明远默然良久,将手札投入鼎中。火光映着他疲惫的面容:医者治病,不治心。
三个月后,临安城恢复往昔繁华。保和堂扩建了三进院落,陆明远收了更多学徒。
赵瑗与林素问大婚那日,全城欢庆。新娘的盖头下,藏着保和堂特制的解毒丸。
前路尚长,陆明远将新编的《青囊书》赠予新人,愿你们守护这太平岁月。
暮色中,他望着西湖的晚霞。太医虽死,但世间的疾病与苦难从未止息。而医者的责任,正如这滔滔江水,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