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的江风如刀,刮得阳间“望仙渡”的船帆猎猎作响。
我和灵汐刚将《蛊毒要诀》送回守护司秘库,李警官就带着一封染血的信赶了过来,信封上的五毒教花纹与望仙庄养蛊盒上的一模一样,信纸上只写着“三日后,江底取蛊王,血祭满江魂”十几个歪扭的字,墨迹还带着未干的湿意。
“是望仙渡的船工发现的,”
李警官指着信纸边缘的水痕,
“在下游的浮尸身上找到的,浮尸胸口有噬魄蛊留下的孔洞,和望仙庄的死者一模一样。”灵汐将守心玉贴近信纸,玉身瞬间泛起细密的寒纹:
“信上附着蛊虫的残息,而且这字迹是刻意模仿的,写信人根本不是李墨——五毒教还有余党!”
我们立刻赶往望仙渡,渡口的船工们正围在一艘乌篷船旁议论,船主老陈蹲在船头,手里捏着半截断裂的船桨,桨上缠着与信纸上同款的墨色丝线。
“昨晚载过一个穿黑袍的人,”
老陈的声音发颤,
“他要去江中心的‘鬼见礁’,说要‘取东西’。行到半路,船底突然传来异响,我探头去看,竟看到水里飘着好几具浮尸,黑袍人见状,一刀砍断船桨就跳江了,这丝线就是他掉在船上的。”
灵汐捡起丝线细看,突然脸色一变:
“这不是普通的丝线,是‘引蛊线’!用蛊虫的卵液浸泡过,能引导蛊虫顺着丝线聚集,信上的‘江底取蛊王’,恐怕是真的。”
她翻出《两界守护录》,在五毒教篇找到记载:
“五毒教有‘江底蛊窟’,以江魂为养料养蛊王,需用‘血祭信’召集教徒,每百年开启一次,开启时需献祭百魂,否则蛊王会反噬教徒。”
“浮尸已经找到七具了,都是近几日失踪的渔民。”
阿辰拿着勘验记录跑来,
“老陈说鬼见礁附近有个暗洞,黑袍人肯定是从那儿进了蛊窟。”老陈突然起身,从船舱里翻出一张泛黄的江图:
“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秘航道’,标着鬼见礁暗洞的位置,但暗洞有机关,得按‘潮起潮落’的规律转舵才能打开,不然会被礁石撞碎船身。”
我们乘老陈的乌篷船向鬼见礁驶去,江面上雾气弥漫,能见度不足三尺,水下时不时闪过墨绿的影子,像是有无数蛊虫在窥探。
行到鬼见礁附近,老陈突然喊“左舵三分”,船身擦着礁石驶过,暗洞的入口赫然出现在眼前,洞口刻着五毒教的花纹,花纹间嵌着七个能转动的石钮,石钮上刻着“子、丑、寅、卯”等时辰字样。
“是‘潮汐锁’!”灵汐盯着石钮,“得按涨潮的时辰顺序转动,涨潮时间是寅时、巳时、申时,可只有三个时辰,剩下的四个石钮怎么办?”
老陈突然拍了拍船帮:
“我爷爷说过,‘潮随月动,时随船转’,船身的朝向也算一个‘活时辰’!”他调整船舵,让船头对着月亮的方向,“现在船头朝西,对应‘酉时’,剩下的三个石钮,该是退潮的时辰?”
灵汐立刻转动石钮,按“寅、巳、申、酉、亥、子、卯”的顺序转动完毕,暗洞的石门“轰隆”一声打开,一股腥气从洞里涌出,里面堆满了陶罐,每个罐口都插着引蛊线,线的末端延伸到洞底的深潭中,潭水泛着墨绿,隐约有巨大的影子在游动——正是蛊王的雏形。
洞壁上绑着十几个渔民,他们的胸口都插着引蛊线,面色青黑,眼看就要被蛊虫吸干魂灵。
“住手!”
黑袍人从潭边的阴影里走出,他摘下面罩,竟是望仙庄的药铺掌柜王鹤,
“我蛰伏二十年,就是为了今天!当年五毒教被灭,我师父临终前把蛊王卵交给我,只要献祭百魂,蛊王就能出世,到时候整个大江的魂灵都是我的!”
原来王鹤是五毒教余孽,当年伪装成药铺掌柜潜伏在望仙庄,李墨只是他的棋子,目的是用李墨的炼蛊行为吸引注意力,自己则暗中在江底养蛊王。
说话间,他扯动引蛊线,潭水突然沸腾,一只篮球大的蛊虫从潭中钻出,蛊虫身上长满细脚,头顶的毒针泛着寒光,直扑向被绑的渔民。
“快用‘破蛊浆’!”
老陈突然从船舱里掏出一个陶罐,
“这是我爷爷留下的,用雄黄酒、艾草汁和江底的千年泥熬的,能克制蛊虫!”灵汐立刻接过陶罐,将破蛊浆洒向蛊王,蛊王被浆水浇中,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上的细脚纷纷脱落。
王鹤见状,竟将引蛊线缠在自己手上,想与蛊王同归于尽:“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潭水再次沸腾,无数小蛊虫从潭中涌出,向我们扑来。李警官立刻射出镇魂枪,金光将蛊虫逼退,阿辰趁机解开渔民的绳索,老陈则转动船舵,让船头的灯笼照向暗洞,“蛊虫怕光,把所有灯笼都点亮!”
船上的灯笼全部亮起,金光与灯光交织成网,蛊虫在光网中纷纷死去。
灵汐将守心玉的魂力注入破蛊浆,泼向蛊王,蛊王发出最后一声尖叫,化作一滩黏液。王鹤被蛊虫的残息反噬,倒在地上抽搐,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我们解开渔民身上的引蛊线,用破蛊浆为他们解毒,渔民们的魂灵渐渐恢复稳定。老陈看着潭中消散的蛊虫,松了口气:
“我爷爷说过,江是活的,能养人也能养邪,守住江的性子,才能守住船上人的命。”他将《秘航道》江图递给我们:“这图你们拿着,以后江里再出怪事,说不定能用得上。”
灵汐将这次的经历补充进《两界守护录》,在书页上画了暗洞、潮汐锁与破蛊浆的图案,旁边写着:
“大寒渡江追蛊踪,船工解码护江魂。守护从非仅靠法器,一张江图的智慧、一船灯笼的微光,亦是驱散邪祟的力量。”
离开暗洞时,雾气已经散去,月亮照在江面上,泛着银光。
老陈站在船头,挥着手向我们告别,他的身影在月光中显得格外坚定。
我看着手中的《秘航道》,突然明白,守护大江的安宁,不仅要对抗江底的蛊虫,还要读懂江河的“脾气”——是老陈爷爷留下的江图,是船工们代代相传的经验,是这些藏在船桨上的坚守,共同护住了大江的清澈与渔民的平安。
路上,阿辰翻着江图,轻声说:“原来破案不仅要懂线索,还要懂天时地利,老陈师傅的经验太重要了。”
李警官点头:
“自然的规律从来都是最好的密码,凶手想违背规律养邪物,终究会被规律反噬。”
灵汐摩挲着《两界守护录》的书页:
“这一章写的不是破案,是‘共生’——人守江,江护人,与自然为敌的邪祟,从来都走不长远。”
回到守护司时,天已经亮了,我们将《秘航道》和破蛊浆妥善收好,又在《两界守护录》的末尾,添上了一行小字:
“江藏蛊窟,船载民心;潮起潮落,邪不压正。”
窗外的朝阳洒在书页上,泛着温暖的光,仿佛在为这场关于“江河守护”的故事,刻下一道明亮的印记。
而我们都知道,《两界守护录》的故事,还会在这些顺应自然的智慧与守护江河的决心里,继续书写下去,每一页都藏着敬畏,每一笔都写着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