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新苗破土与旧信新生
谷雨的雨丝斜斜地织着,断星崖的药圃里冒出星星点点的绿。林婉儿蹲在药魂木旁,看着那颗带金边的籽破土而出,嫩白的芽尖顶着湿润的泥土,顶破了“第600颗种子”的木牌边缘,金边在雨雾里泛着细碎的光。“这苗儿性子急,”她笑着拨开周围的土,“比去年的早冒头三天呢。”
小芽儿举着个铁皮盒跑过来,盒子里装着从树洞里翻出的旧叶信。雨水泡软的紫苏叶上,太爷爷的字迹洇开了大半,却依旧能辨认出“盼”“归”等字眼。她的新画册第一页,画着旧叶信躺在新苗旁的模样,叶纹与根须在泥土里缠在一起,像两个跨越时空的拥抱。“阿椰姐姐的妹妹说,南洋的暖棚里,当年太爷爷寄去的籽,现在长成了爬满棚顶的老藤,藤上的花能治渔民的乡愁呢。”
小石头正在给“紫苏堂”的窗棂刷漆,新漆里掺了“三色苏”的花汁,刷出的木框泛着淡淡的紫。“城里西医院的‘草木疗愈区’扩建了,”他指着刚收到的设计图,“他们要在中心建座药魂木形状的凉亭,让病人围着它晒太阳,说这叫‘借崖上的暖’。”窗台上,那只空了的“四海春”陶瓮里,插满了孩子们折的紫苏杆,杆顶绑着各色布条,像面小小的旗帜。
药魂木的树洞里,新添了个竹编的“信巢”。阿芷把孩子们写的新叶信放进去,与太爷爷的旧信叠在一起。“旧信遇着新信,就像老根缠着新苗,”老人用红绳把信捆成束,“这样它们在树洞里说话,就不孤单了。”树洞口的石台上,摆着西域少年送来的暖石,石头被雨水洗得发亮,正慢慢焐着洞里的信。
敦煌的张清越寄来批新的竹简,上面刻着各地“紫苏堂”的近况:西域分堂的孩子用沙漠苏籽拼出了完整的《紫苏赋》,南洋暖棚的粉苏花粉成了新药的原料,黑风岭的“韧苏”根被制成了拐杖,送给了山里的老人。竹简的末端,系着枚用“飞天苏”金籽做的印章,盖出的印泥带着阳光的味道。
立夏那天,药圃里的新苗已长到寸许高,带金边的那株尤其惹眼,叶片边缘泛着淡淡的金晕,像裹了层阳光。孩子们围着它写生,老画师的孙女用粉苏花粉调了颜料,把太爷爷的旧叶信画进画里,信上的字迹化作根须,扎进新苗的泥土里。
“这苗该有个名字了。”小芽儿托着下巴琢磨,忽然拍手道,“叫‘承信苏’吧!又承着旧信,又等着新信。”
林婉儿觉得甚好,便在新插的木牌上写下“承信苏”三个字,旁边用小字注着:“第601株,承前信,启新声。”
西域的少年从沙漠苏的苗下挖出块湿泥,抹在“承信苏”的根部:“让它也沾点沙漠的土,知道远方有朋友等着它结籽。”南洋的小姑娘则往土里撒了把晒干的海水晶:“这样它就记得,海的那边也有家。”
傍晚的雨停了,夕阳从云缝里漏下来,给“承信苏”的金边镀上了层金。树洞里的旧叶信在暖石的焐热下,渐渐散出淡淡的药香,与新苗的清香混在一起,像首无声的歌。
林婉儿站在药魂木旁,看着“承信苏”的叶片在微风里轻轻颤动,忽然明白,所谓传承,就是让旧信在新土里发芽,让老根缠着新苗生长,让太爷爷的“盼”与“归”,在孩子们的笑声里,长出新的模样。
而那些树洞里的信,那些药圃里的苗,那些往来的牵挂,会像这“承信苏”的金边,在时光里越来越亮,把断星崖的故事,讲给更多未曾谋面的人听。风穿过新苗的间隙,带来了远方的信鸽声,那是新的故事正在路上,正朝着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慢慢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