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
在看清窗外景色的下一秒,大雄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向后踉跄倒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窗外,紧紧贴在玻璃上的,不是什么小偷,也不是什么鬼怪。
那是一个人,或者说,看起来像是人形的东西。
通体覆盖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蓝银色金属装甲,装甲上布满细密的划痕和焦黑的灼烧痕迹,多处破裂,尤其是左肩部位,一道狰狞的裂口清晰可见。
雨水混合着某种暗色的液体,正从那些伤口和裂痕处不断渗出,顺着玻璃滑落,留下道道污迹。
她覆盖着装甲的手掌,正无力地拍打着玻璃,发出之前听到的金属敲击声。
这景象太过太过惊悚,大雄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他的惊叫终于吵醒了哆啦A梦。
“怎么了怎么了?大雄?”
哆啦A梦猛地坐起,眼睛里还带着睡意,但看到大雄煞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立刻警觉起来。
他顺着大雄的目光看向窗户,也看到了那个紧贴在玻璃上,伤痕累累的身影。
“那是!”
哆啦A梦的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他立刻从壁橱里冲出来,然后从四次元口袋里掏出了「空气炮」,迅速戴在手上。
将炮口对准窗户的同时,用自己圆滚滚的身体挡在大雄身前,声音虽然努力保持镇定,却依然能听出一丝紧张:
“大雄!退后!到我身后来!”
空气炮开始充能,发出轻微的嗡鸣。
窗外的装甲身影似乎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那只拍打玻璃的手停了下来。然后,在大雄和哆啦A梦惊疑不定的注视下,那身影做了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动作。
它用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艰难地挪到腰间一个银色的装置上,轻轻按了一下。
那身蓝银色的装甲化作无数微小蓝色光粒,在雨夜中闪烁了一瞬,便彻底消失不见。
而原本被装甲覆盖的身影,失去了支撑,软软地靠在了玻璃上。
窗外的路灯透过雨幕,勉强照亮了那张苍白如纸的熟悉脸庞。
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几缕发丝黏在毫无血色的嘴唇边。
平时总是温柔含笑的眼眸此刻无神地看着房间内,长长的睫毛被雨水打湿,微微颤动。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已经被雨水和某种污渍浸透。
衬衫左肩部位撕裂了一大片,露出下面一道深可见骨的可怕伤口,鲜血正汩汩渗出,将白色的布料染红了一大片,甚至顺着她的手臂流淌下来。
“楚……楚老师?!”
大雄失声惊呼,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变了调。
哆啦A梦也愣住了,空气炮的充能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圆眼睛:
“怎么会是……楚老师?!”
窗外的楚思媛似乎听到了大雄的呼唤,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那双总是温柔似水的眼眸,此刻却蒙着一层痛苦的雾霭,目光涣散。
她看到了窗内大雄惊恐又担忧的脸,努力扯动嘴角,似乎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只让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的手指再次无力地碰了碰玻璃,嘴唇翕动,隔着玻璃和雨声,大雄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快!哆啦A梦!快开窗!”
大雄猛地反应过来,再也顾不上害怕,冲到窗边将窗户用力推开。
冰冷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楚思媛失去了玻璃的支撑,身体一软,整个人向前倾倒。
“老师!”大雄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张开双臂。
楚思媛几乎是摔进了大雄的怀里,她比大雄高不少,此刻却轻飘飘的,浑身湿透冰凉,带着雨水和血水的寒意。
大雄被她撞得后退一步,差点摔倒,但还是紧紧抱住了她,支撑着她不让她滑倒在地。
接触到老师身体的瞬间,大雄的心狠狠一揪。
太冷了,冷得不像活人。
而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这具柔软的身体正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不是寒冷,而是虚弱和剧痛导致的生理性战栗。
“大雄……抱歉……”
楚思媛的脸靠在大雄瘦小的肩膀上,气若游丝,声音轻得像羽毛:
“这么晚了……还打扰你……老师……”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别说话!楚老师你别说话!”
大雄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慌张地抬头看向哆啦A梦,声音带着哭腔:
“哆啦A梦!快!快拿医生皮箱出来!楚老师流了好多血!”
哆啦A梦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凝重。他立刻转身,圆手以最快的速度在四次元口袋里翻找,很快就掏出了「医生皮箱」。
微型的扫描仪从「医生皮箱」的侧面自动弹出,哆啦A梦用扫描仪在楚思媛身上快速扫过,屏幕上立刻显示出详细的损伤数据。
同时,一个装着淡金色液体的透明针管从箱体侧面弹出。
“大雄,扶好老师,让她靠在墙上或者……嗯,就靠着你吧,小心别碰到她的伤口。”
哆啦A梦指挥道,同时小心地撕开楚思媛左肩处被血浸透的衬衫布料。
布料被撕开的瞬间,大雄倒吸一口凉气。
那道伤口比他想象的更恐怖,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边缘还残留着某种焦黑的痕迹,像是被高温灼烧或能量侵蚀过。
哆啦A梦眉头紧锁,他立刻将装有药剂的针管对准楚思媛的嘴,轻轻注入。
几乎立竿见影,楚思媛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淡淡的血色,紧蹙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些,呼吸也平顺了许多。
伤口的血已经止住,肌肉组织开始轻微蠕动,边缘的焦黑痕迹脱落,新的肉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
做完这一切,哆啦A梦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松了口气:
“暂时稳定了,伤口愈合需要时间,失血和能量损耗也需要慢慢恢复。老师现在还很虚弱,需要休息。”
楚思媛靠在大雄怀里,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她看着眼前满脸担忧的大雄,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严肃的哆啦A梦,苍白的嘴唇微微弯起,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谢谢你们……小哆啦,大雄……”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但比刚才有力了一点点。
“是修卡的怪人……一个很强的机器人……冲着我来的。我暂时打不过它……只能……来你这里躲一下……”
她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大雄湿漉漉的脸颊,拭去他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眼中充满了歉意和温柔:
“大雄……真是麻烦你了……把你也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
大雄用力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他紧紧抱着楚思媛冰凉的身体,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楚老师,我这里随时都欢迎你来!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大雄心疼极了,他从未见过楚老师如此脆弱的样子。那个总是温柔笑着,无所不能的美丽老师,此刻却像个破碎的瓷娃娃般靠在自己怀里,浑身是伤,虚弱不堪。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在和那些可怕的敌人战斗,在保护着什么……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玉子妈妈略带困意和不满的喊声:
“大雄!你在上面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大动静?”
大雄和哆啦A梦同时身体一僵,楚思媛也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楚思媛老师现在的样子,绝对不能被大雄妈妈看到。
大雄的大脑飞速运转,情急之下,他朝着楼下喊道,声音努力装出刚被吵醒的迷糊和不满:
“没什么,妈妈!只是一只野猫啦!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窗台上了,一直在扒我的窗户!我已经把它赶走了!”
楼下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玉子妈妈的嘟囔:
“野猫?这么大的雨……算了,赶紧睡觉!”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睡!”大雄连忙应道。
楼下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雨声,房间里的三人都松了口气。
楚思媛靠在大雄怀里,微微仰起苍白的脸,看着大雄还带着泪痕和紧张的脸,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因为虚弱,笑声很轻很轻。
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大雄的鼻尖,眼中带着促狭的小小嗔怪,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调侃:
“大雄……你居然说老师是野猫?”
大雄的脸唰地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顿时尴尬得手足无措:
“那个……对不起嘛,楚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看着大雄窘迫的样子,楚思媛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她温柔地抬起手臂,再次将大雄轻轻揽进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
“没事啦,老师没生气……反而要谢谢你呢,反应这么快,帮老师解围了……”
大雄的脸埋在楚思媛单薄而湿润的衬衫前,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混合了血腥,雨水和她本身清香的复杂气息。
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心疼感,让他下意识地将怀里的老师抱得更紧了些,仿佛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伤害再靠近她。
楚思媛似乎察觉到了大雄的紧张,将他搂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头顶,闭上了眼睛,似乎从这个瘦小的男孩身上汲取着难得的温暖和安全感。
哆啦A梦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圆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他走到窗边,小心地关好窗户,拉上窗帘,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和潜在的危险。
然后,他转向楚思媛,语气认真地问道:
“话说回来,楚老师……您刚才那个形态,就是用来和修卡战斗的形态吗?那……是叫做假面骑士吗?”
楚思媛微微睁开眼,点了点头:
“是的……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在其他被修卡威胁的世界里,我一直是作为【假面骑士芙柯娜】与它们战斗。”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坚定,也有沉重的疲惫。
哆啦A梦点点头,圆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同时也多了几分肃然起敬,他挺起圆滚滚的胸脯,语气坚定地说:
“楚老师,我之前也说过,我也有可以变身为假面骑士的道具!是在另一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大雄一起对抗修卡时使用的。”
“虽然可能和您的系统不太一样,但如果楚老师您需要帮助,如果那个怪物再追来,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赶去帮您的!”
看着哆啦A梦那充满了勇气和决心的身影,楚思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她轻轻地说:
“谢谢你哦,小哆啦……有你们在,老师觉得……安心多了。”
她在说“你们”的时候,目光温柔地落在还紧紧抱着她,脸颊通红的大雄身上。
休息了一会儿,在医生皮箱里药剂的作用下,楚思媛的脸色好了很多,她动了动身体,尝试着坐直一些。
大雄连忙扶住她。
楚思媛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深夜十一点半。
“时间不早了……”
她轻声说,试图自己站起来,但身体依然虚弱,晃了一下。
大雄察觉到楚思媛想要离开,顿时有些急了:
“老师,您要去哪儿?您伤得这么重,就留在这里休息吧!”
楚思媛摇了摇头,笑容温柔却坚定:
“不行哦,大雄。老师还有教案要写呢,不写完的话,明天给你们上课就会有困难了……”
“可是……”
大雄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楚思媛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持,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楚老师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而且,她总是为别人考虑得太多。
他只能依依不舍地,慢慢松开了环抱着楚思媛纤细腰肢的手臂。
楚思媛扶着墙慢慢站稳,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破烂染血的衬衫,然后走到窗边,准备像来时一样翻窗离开。
“楚老师,等一下!”哆啦A梦突然叫住了她。
楚思媛回过头,月光透过云层和雨幕的微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映照着她温柔疑惑的眼眸。
哆啦A梦快步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只有纽扣大小的银白色徽章,然后小心地将徽章别在了楚思媛的袖口上。
“这个是定位器。”
哆啦A梦认真地解释,圆眼睛里满是关切:
“有了这个,我们就能知道您在哪里,是否安全。如果您遇到危险,就按下中间的按钮,我这里会立刻收到警报信号,我和大雄就能想办法去救您了。”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
至少,他们不会让她一个人孤独地面对危险。
楚思媛低头看着袖口上那枚小小的徽章,又抬起头,看着眼前满脸担忧的大雄和一脸认真的哆啦A梦。
她的眼眶微微红了,不是悲伤,而是被这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关心所触动。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展颜一笑,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伤痛和疲惫都被这笑容驱散了一些。
她转过身,面向窗外,回眸一笑。
雨夜的微光勾勒出她优美的侧脸轮廓,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颊边,眼中水光潋滟,笑容温柔得令人心颤。
“谢谢你哦,小哆啦~”
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更多的却是温暖和坚定。
“还有大雄……明天学校见。”
说完,她不再停留,动作依然有些迟缓,但很坚定地翻出了窗户,轻盈地落在窗外的屋檐上,然后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雨夜和密集的屋宇阴影之中。
大雄扑到窗边,脸紧紧贴着冰冷的玻璃,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在黑暗和雨幕中追寻那道身影,但什么也看不到了。
只有无尽的雨声,敲打着夜晚。
他呆呆地在窗边站了很久,直到哆啦A梦轻轻拉了拉他的睡衣。
“大雄,该睡了。老师已经走远了,她会没事的。”
大雄这才慢慢关上窗户,重新拉好窗帘,他走回自己的被褥旁,却没有立刻躺下,而是抱着膝盖坐在那里,眼神怔怔的。
“哆啦A梦……”
他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楚老师……她一直都在和那样可怕的敌人战斗吗?一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和后怕,回想起刚才楚老师苍白虚弱,浑身是血的样子,再联想到她在课堂上温柔微笑的模样,巨大的反差让他的心揪紧了。
哆啦A梦躺回自己的被褥,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嗯……看起来是的。修卡是非常危险和残忍的组织,楚老师作为他们的敌人,一定经历了很多我们无法想象的战斗和危险。”
他转过头,看着大雄担忧的侧脸,声音放柔了一些:
“但是大雄,别太担心了。楚老师很坚强,而且她现在不是孤独一个人了。”
大雄抬起头,看向哆啦A梦,哆啦A梦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还有我们在啊,我们答应过要帮助她的,不是吗?”
看着哆啦A梦温暖而坚定的笑容,大雄心中的担忧和无力感似乎减轻了一些,他用力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嗯!你说得对,哆啦A梦!我们一定要帮助楚老师,不能让她再一个人受伤了,”
他躺进被窝,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窗外,雨声依旧,但不再显得那么冰冷和孤独。
他会守护她,就像她曾经作为老师守护着他一样。
带着这个坚定的念头,大雄在渐渐平息的雨声中,慢慢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