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一小团暗绿色的、带着点点火星的烟雾，从煤球小小的嘴里喷出，落在旁边生机勃勃的草地上。嗤啦一声轻响，那片嫩绿的草叶瞬间卷曲、焦黑、枯萎，化作一小撮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灰。
煤球：“……嗝。”
它又打了个带着火星和毒烟味道的嗝，黑曜石般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淡淡的、诡异的暗绿光晕，茫然地歪着小脑袋，似乎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新能力”感到极其困惑，还有点被噎住的难受。小小的身体依旧覆盖着一层不祥的暗绿色泽，散发出微弱却霸道的混合了火焰灼热与赤尾蝎剧毒的气息。
林小凡看着那撮焦黑的草灰，又看看一脸无辜茫然、还在努力顺气的煤球，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一时间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野路子淬体，差点把自己送走不说，连带着把自家宠物也“淬”成了个会喷毒烟的怪胎？
“小凡哥！煤球它…它没事吧？”李小鱼吓得小脸发白，刚才煤球痛苦翻滚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吱…嗝…”煤球似乎想回应，结果又是一个带着火星的小绿烟圈喷了出来，吓得它赶紧用小爪子捂住嘴，黑眼睛里满是委屈。
张铁牛也凑过来，啧啧称奇：“俺滴个乖乖…这小东西…以后打架是不是能喷毒烟了？这可比吐口水厉害多了！”
林小凡哭笑不得。他强忍着全身伤口的刺痛，走到煤球身边，小心地将其捧起。意念沉入，仔细探查小家伙体内的情况。之前受创的空间本源在翡翠灵植的滋养下已完全恢复，甚至更加精纯活跃。而此刻，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霸道和活跃的混合能量（火毒+赤尾蝎毒），正盘踞在它小小的内腑深处，如同一个不安分的火种，与它自身的空间本源力量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暂时稳定的共存。
“暂时没事。”林小凡松了口气，揉了揉煤球的小脑袋，“这股力量很霸道，你自己还控制不了，先别乱试。”他传递过去安抚的意念。
煤球似懂非懂地点点小脑袋，用小爪子扒拉着自己的嘴巴，努力想憋住打嗝的冲动，传递着“难受…憋不住…”的委屈。
林小凡无奈。看来这小家伙还需要时间消化这意外得来的“野路子”能力。他将煤球交给担忧的李小鱼照看，自己则在张铁牛的搀扶下回到洞府。
接下来的日子，林小凡的生活重心完全放在了疗伤和消化那场“毒烟淬体”的收获上。
翡翠灵植下的荒园成了他的疗伤圣地。浓郁精纯的木属性生机灵气如同最温柔的疗伤圣药，配合着外敷内服的丹药，他体表那些触目惊心的灼伤和溃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脱落。新生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古铜色的健康光泽，隐隐透出金属般的坚韧感，正是《铁骨金身诀》初成的征兆。
白日里，他在园中盘膝静坐。意念沉入识海，反复体悟着系统馈赠的那缕《铁骨金身诀》第一重感悟。功法运转路线、灵力与气血的配合、筋骨皮膜的淬炼要点，如同烙印般清晰。他引导着混沌灵力，按照感悟中极其痛苦的方式在体内运转，如同无形的铁锤反复敲打、淬炼着每一寸血肉筋骨！
每一次行功，都伴随着剧烈的酸痛和筋骨摩擦的呻吟，仿佛身体在被反复拆解重组。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其中甚至夹杂着细微的、灰黑色的杂质污垢——这是淬体过程中被强行排出的体内秽物。剧痛过后，则是新生的力量感如同暖流般在四肢百骸奔涌。
同时，他也在尝试引导和掌控那临时获得的“焚煞”抗性。这股力量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于体内，如同一层坚韧的薄膜覆盖在血肉筋骨之上。他尝试着主动激发它，发现其不仅能有效抵抗火焰灼烧、煞气侵蚀，对毒素似乎也有极强的抵御和净化效果！虽然持续时间仅剩最后一天，但这股力量的存在，让他对即将到来的小比混战多了几分底气。
煤球成了林小凡修炼时最忠实的“观众”和“意外因素”。小家伙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蜷缩在翡翠灵植下，贪婪地汲取着精纯的生机，体内那团霸道的混合能量在生机滋养下似乎也温顺了许多，体表那层暗绿光泽渐渐内敛。只是偶尔，当它睡得迷迷糊糊或者被林小凡修炼时筋骨爆鸣声惊到时，会猛地打个激灵，然后——
“噗！”一小团暗绿色的、带着火星的毒烟，如同受惊的响屁般不受控制地喷出来！每次都能把附近一片草地烧得焦黑，或者把路过的小石子腐蚀得滋滋作响。吓得李小鱼每次来送饭送水都绕着它走。
“吱吱吱！（我不是故意的！）”煤球每次闯祸后都会用小爪子捂着脸，发出委屈又懊恼的叫声，黑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小凡。林小凡也只能无奈扶额，叮嘱它尽量控制情绪，别在人多的时候“放毒”。
这一日，林小凡结束了一轮《铁骨金身诀》的修炼。他缓缓起身，全身筋骨发出一连串如同炒豆般的爆鸣，皮肤下的肌肉线条虽不夸张，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他走到木棚边一块半人高的青黑色试功石前——这是张铁牛前几日从山下坊市淘换来的便宜货，专门用来测试力道。
没有动用灵力，纯粹依靠肉身力量！
林小凡沉腰坐马，右拳紧握，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贲张！一股沉凝的力量感瞬间凝聚！
喝！
他低吼一声，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砸在试功石中心！
轰！！！
一声沉闷如擂鼓的巨响！
坚硬的青黑色石面上，以拳印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裂纹迅速蔓延，眨眼间遍布整块巨石！
哗啦——！
半人高的试功石，竟被这一拳之威，硬生生轰成了满地碎石！
林小凡缓缓收拳，看着自己毫发无损、甚至隐隐泛着金属光泽的拳面，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铁骨金身诀》第一重，成了！单凭这具肉身，硬撼筑基初期修士的法器攻击恐怕都毫无问题！
“好！！”一声洪亮的喝彩响起。张铁牛和李小鱼刚好过来，目睹了这惊人的一幕。张铁牛拍着大腿，兴奋得满脸通红：“林师弟！你这拳头，比俺的铁锤还猛！太厉害了！”
李小鱼也小嘴微张，眼中异彩连连：“小凡哥，你这身体…简直像铁打的一样！”
林小凡笑了笑，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心情大好。肉身初成，焚煞抗性尚存，荒园灵气充沛，状态已调整到目前最佳！
“铁牛师兄，小比初选‘幻雾谷’的情报，打听得如何了？”林小凡问道。时间紧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张铁牛闻言，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兽皮，上面用炭笔画着一些简陋的线条和标记：“俺这几天跑遍了任务殿和酒肆，找那些参加过上届小比的老油子打听了！这‘幻雾谷’是宗门用阵法模拟出来的一片特殊区域，很大！地形复杂，有山林、沼泽、石林、还有能干扰感知的浓雾！”
他指着兽皮上的标记：“有几个地方要特别注意！”
“**毒瘴沼泽：** 在谷地西北角，终年弥漫着绿色毒瘴，沾上一点就全身麻痹！听说这次里面还投放了不少低阶的‘腐骨鳄’，专门阴人！”
“**乱石迷阵：** 东北边一片石林，石头会自己移动，形成迷宫，很容易被困死在里面，然后被人捡漏！”
“**风吼崖：** 南边一处断崖，罡风猛烈，能把人吹飞！崖底是淘汰区，掉下去就算出局！”
“**还有就是水源点！**”张铁牛加重语气，“幻雾谷里只有三处干净的水源！分别在中心湖、东边小溪上游、还有西边一个溶洞里！水边肯定挤破头，是混战最激烈的地方！没水，在里面根本撑不了多久！”
李小鱼补充道：“我还听说，这次初选有好多厉害人物都报名了！除了赵元庆那帮人，还有几个特别需要注意的！”
“**‘磐石’孙莽：** 据说是个体修狂人，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上次小比就进了前五十！”
“**‘魅影’柳菲菲：** 是个女修，身法鬼魅，擅长用毒和暗器，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火鸦’吴烈：** 一手火系法术出神入化，脾气暴躁，攻击范围极大！他好像和赵元庆关系不错…”
“**还有…**”李小鱼顿了顿，声音压低，“听说这次，连‘青云榜’上排名靠前的那几位，也有可能会下场！”
“青云榜？”林小凡目光一凝。他记得在外门手册上看过，那是外门弟子实力排名的榜单，能上榜的无一不是筑基后期甚至巅峰的强者！
“嗯！”李小鱼用力点头，“虽然他们很少参加小比，但这次榜首奖励有‘青云令’，能直接进藏经阁第三层！诱惑太大了！听说排名第九的‘寒星剑’冷秋寒、排名第七的‘百兽’韩冲，都放出风声要参加！”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磐石、魅影、火鸦这些老牌强者已是不易对付，再加上青云榜上那些怪物…这初选混战，果然如同预料般凶险！要在三百人中杀入前三百，不仅要实力，更要运气、策略和足够狠辣的心性！
林小凡眼神沉静，并无惧色，反而燃起熊熊斗志。野路子走到今天，哪一步不是踏着荆棘？他看向张铁牛：“铁牛师兄，初选混战，你的策略是什么？”
张铁牛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瓮声道：“俺打听过了，初选开始后，大家会被随机传送到幻雾谷各处。俺打算找个隐蔽的石缝或者树洞先猫起来！等那些高手打得差不多了，再出来捡点‘软柿子’捏！撑够时间就是胜利！”他倒是很务实，目标明确——苟进前三百。
“嗯，这法子稳妥。”林小凡点头，“记住，安全第一，遇到硬茬子立刻认输或者跑，别硬拼。那毒瘴沼泽和乱石迷阵，你尽量绕开。”
“俺晓得！”张铁牛重重点头。
林小凡又看向李小鱼：“小鱼，你负责后勤，帮我和铁牛师兄准备好足够的清水、干粮和基础解毒、疗伤丹药。幻雾谷里，这些东西就是命。”
“放心吧小凡哥！包在我身上！”李小鱼拍着胸脯保证。
就在这时——
嗡！
一道凝练冰冷的白色剑光，毫无征兆地穿透空间阻隔，悬停在荒园上空。
冷无锋那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如同寒冰凝结的利刃，清晰地传入林小凡耳中：
“幻雾谷启，辰时至。”
“榜首，或剑冢十年。”
“好自为之。”
话音落，剑光湮灭。
冷无锋的剑令，如同最后的战鼓，敲响了外门小比的序幕！那“榜首或剑冢十年”的冰冷抉择，再次沉甸甸地压在了林小凡心头。
他抬头，望向青云坪中心方向。那里，巨大的斗法台轮廓在晨曦中若隐若现。一月之期，已至尾声。
“铁牛师兄，小鱼，准备一下。”林小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即将踏上战场的肃杀，“明日辰时，幻雾谷。”
他转身，再次走入荒园深处，盘膝坐于翡翠灵植之下。晨光熹微，透过翠玉般的枝叶，在他新生的、泛着古铜色光泽的皮肤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闭上眼，将状态调整到巅峰。
煤球安静地趴在他腿边，似乎也感受到了大战将至的气氛，没有再打毒烟嗝，只是黑曜石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荒园内，生机勃勃，灵气氤氲。
园外，风云将起，龙争虎斗。
外门小比的序幕，已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