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不善杀伐……许道友过谦了。”
玄悲大师闻言,不由哈哈一笑。
“道友身上法宝灵光内蕴,气象万千,每一件皆非俗物,动之威力无穷。贫僧虽眼拙,却也知那黑幡,金镯,银针,白伞……绝非仅用于护身遁走之物。”
他起身负手而立,笑意不减。
“嗯……道友心性仁厚,不喜争斗,纵有菩萨心肠,还需……雷霆手段……!”
他忽的转身,目光灼灼,看向许靖安。
“此去太古天门,非为争强斗胜,实为探寻机缘,道友半步元婴,踯躅不前,岂不心动?”
“大师。”
许靖安见玄悲大师一针见血,点明了自己的处境,知其并非虚言客套,便也不再一味推脱。
“请……借一步说话。”
许靖安拂袖引玄悲大师往一旁荷花池深处走去。
“嗡!”
池心小亭,莲叶接天,清香浮动。
隔音禁制的光幕如水波般荡漾,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许靖安神色转为凝重,拱手低声道:“大师慧眼如炬,晚辈确实困于金丹圆满之境已久,元婴之门看似咫尺,实则天涯。非是灵力积累不足,亦非心境有缺,而是……冥冥中似有天道枷锁,阻我踏出那最后一步。每每欲冲击瓶颈,总觉天地灵气滞涩,大道法则亦显疏离,仿佛此界……已不容如此境界诞生。”
玄悲大师闻言,白眉微蹙,眼中佛光流转,似在推演天机。
片刻后,他缓缓颔首。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非是施主之过,实乃此界之殇。北冥荒原乃至九州天大域,灵气日渐衰微,天道有损,法则不全,已难以支撑完整的多元婴大道彻底显化。”
“寻常修士结婴,所成多为虚婴或残婴,即便顺利,也不过单元婴,潜力有限,前路已断。而如施主这般,五丹根基雄浑如瀚海,所求必是至强至纯的分裂元婴,乃至传说中的……天道元婴。”
“此等境界,所需天地资粮与大道共鸣何其庞大,现今的北冥,确实难以自然孕育。”
他看向许靖安的目光多了几分了然与惊叹:“难怪施主身怀重宝,积累深厚却迟迟不愿引动天劫。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而那天门遗迹,传闻乃上古仙界碎片所化,内蕴一丝残存的古老法则与本源灵气,或许……正是打破此界枷锁,助道友凝聚无上元婴的一线契机所在。”
许靖安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闪动:“大师所言,正是晚辈心中所思。太古天门,或许是我成就完美五元婴的唯一希望。此行,于我而言,实关乎道途根本。还请大师详解遗迹内情,晚辈必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善哉……善哉!道友道心坚定,目标明确,实乃幸事。”
玄悲大师面露赞许之色:“那遗迹外围虽有风险,但以我等四人联手,足以应对。真正的关键在于遗迹核心的天门台,传闻那里是沟通上古法则之地,亦是遗迹灵气最盛之处。”
“然天门台有古之禁制,非一人之力可开启,需至少四位元婴级修士各据一方,同时运转法力,方能引动其力。”
“欧阳道友与墨衡道友皆为此而来,如今加上许道友,恰合四象之数。届时天门开启,内中古老灵气与法则碎片喷薄,正是道友突破的绝佳时机!”
“原来如此。”
许靖安彻底明了玄悲大师邀请的真正深意,这确实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
“晚辈明白了。半月之内,必调整至巅峰状态,静待大师召唤。”
“大善!”
玄悲大师含笑撤去隔音禁制。
两人自莲池深处走出,化作两道流光,各奔东西。
半月光阴,倏忽而过。
静思谷内,许靖安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五色光华流转,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已臻至金丹境的极致。
他心念微动,那六道极帝幡、伏魔圈、阴阳十六针以及那把无彩便自丹田温养之处浮现,环绕其身,灵光吞吐,与他气息浑然一体。
“主人,都准备好了吗?”
狐兔兔捧着几瓶新炼制的丹药,小脸上满是关切。
“嗯。”
许靖安点头,将丹药收入袖中。
“此行凶吉未卜,我怕那炎鼎天去而复返,你留在门中,好生看家,督促门下弟子修行,非有要事,不可出山。”
“兔兔明白,主人一定要小心!”狐兔兔重重点头。
“阿弥陀佛……”
恰在此时,天际一道祥和佛光再现,玄悲大师如约而至,并未入谷,只在谷外宣了声佛号。
许靖安身形一闪,便出现在玄悲大师身前,拱手道:“有劳大师久候。”
玄悲大师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见他神完气足,宝光隐现,含笑点头:“道友修为愈发精进了。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欧阳道友与墨衡道友已在北冥海外等候。”
“嗯。”
许靖安微微颔首。
两人化作遁光,瞬息千里,穿过落云宗护山大阵,直往北冥浩瀚冰洋而去。
飞行途中,玄悲大师似有所感,忽而开口,声音凝成一线传入许靖安耳中:“许道友,贫僧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师但说无妨。”
许靖安拱手回应道。
“道友身怀之宝,皆具莫大威能,但那六道极帝幡,本就是幽都魔幡,嗜血纳魂,如今煞气虽隐,然贫僧所修佛法对其颇为敏感,似与幽冥鬼道有极深渊源……”
“此宝若在遗迹中动用,或会引动某些不祥古禁,需慎之又慎。”
许靖安心中微凛,知道这是玄悲大师看在同行论交的情分上出言点拨,当即肃然回道:“多谢大师提点,晚辈谨记于心,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轻动此幡。”
“善哉。”
玄悲大师颔首,不再多言。
又飞遁片刻,下方已是茫茫冰海,寒气刺骨。
远远可见两道强大的元婴后期气息矗立在海天之间。
一人身着蓑衣,头戴斗笠,手持一杆古朴钓竿,周身寒气缭绕,正是北海钓叟……欧阳迟。
另一人则是一袭青衫,背负书箱,腰间悬着一柄连鞘长剑,气质儒雅,目光却锐利如剑,正是书剑生……墨衡。
见玄悲大师与许靖安到来,两人目光同时投来,在许靖安身上略一停留,皆露出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收敛,显然玄悲大师早已与他们通过气。
“欧阳道友,墨道友,久等了。”
玄悲大师上前见礼。
“大师客气了,这位便是许靖安许道友吧?果然……深藏不露。”
欧阳迟目光在青年身上逡巡,心中了然。
墨衡则拱手还礼,言简意赅:“墨衡。”
“晚辈许靖安,见过欧阳前辈,墨前辈。”
许靖安深深一揖,在三位元婴后期大修士面前,表现的十分不卑不亢,大方得体。
“既人已到齐,便出发吧。那天门遗迹的入口,就在前方冰渊之下。”欧阳迟不再寒暄,手中钓竿往下方无尽幽深的冰海裂隙一指。
玄悲大师看向许靖安:“许道友,准备入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