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秘窟内,苏清雪周身冰层已浸透诡异的桃红色。
血玲珑新灌下的“焚情露”在她经脉中灼烧,与玄冰钉的寒气疯狂对冲,每一次冰火交锋都如刀剐脏腑。
“许靖安…我好冷,好痛…”
她蜷缩在冰台上,指甲深抠进玄冰缝隙,指节因剧痛扭曲变形,喉咙里溢出野兽般的呜咽。
秦晋冷眼旁观,指尖弹出一道离火真气,刺入她丹田。
“焚情露遇寒则烈,师姐可知?这药力会烧干你的冰魄根基,让你沦为渴求男人的炉鼎!”
冰台边缘,许靖安那截染血锁链被刻意摆成屈辱的形状。
血玲珑俯身贴耳轻笑:“你师弟在诛仙台扛下令时,血溅了三丈高呢……可惜啊,他活下来,却把你忘在这儿了。”
苏清雪瞳孔涣散,幻象丛生。
锁链化作毒蛇缠缚脖颈,而许靖安在远处漠然转身。
“不……师弟绝不会……”
她神魂濒临溃散,脊骨却骤然爆出冰蓝光华!青岚诀的保命秘术“玉髓冰心”被动触发。
秦晋看着痴狂疯癫的苏清雪轻笑道:“这青岚诀果真是门绝世秘法,我现在倒是有点后悔了呢…”
血玲珑眉头紧蹙,提醒道:“莫要违背父亲…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好,师妹莫慌,我也是感慨一下,我只要那莫邪剑灵!”
器冢深处,许靖安一拳轰在千年玄铁残碑上。
“浊浪崩云!”
碑面裂纹如蛇蔓延,他指骨皮开肉绽,鲜血渗入锈蚀剑堆。
“两千九百九十七!”
他嘶吼着再度挥拳,身后满地是崩碎的青铜鼎、裂开的陨铁砧。
这些废弃法器残骸,成了他锤炼肉身的磨刀石。
莫念剑灵沉睡前的话刻在他脑中:“演武魁首的‘九转还魂丹’可重塑经脉……”
日暮时分,他抓起一柄断剑。
“离剑式!!!”
剑锋划过暮色,起初滞涩如拖山岳,渐渐快成一道灰影。
此乃当初黑市换取的剑诀残页,只有孤零零一招离剑式,连剑谱名字都没有。
“九百九十九!”
最后一剑劈下,锈剑炸成齑粉。
他喘息跪地,却仍倔强不肯气馁,继续挣扎起身,再次挥出一道剑气。
“一千!”
随着第一千次离剑式劈出,手中那截断刃彻底化为粉尘,随风而逝。
“演武大会,我定要拔得头筹!!!”
许靖安精疲力竭,单膝重重砸在冰冷的玄铁碎块上,粗重的喘息喷吐着灼热的白雾。
连日不眠不休地疯狂压榨,经脉早已酸痛不堪,新伤覆盖着旧伤,但他的双眼,却亮得如同点燃了寒星。
器冢深处,弥漫千年的金铁肃杀之气、地底阴寒之气、以及无数残兵败刃凝聚的锋锐煞气,混杂纠缠。
此刻,这些狂暴混乱的力量,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洪口,开始不受控制地朝着许靖安的身体疯狂倒灌!
“呃啊……!”
经脉剧痛如万针攒刺,肌肉骨骼不堪重负地呻鸣,连神魂都在这狂暴能量的冲击下微微摇晃。
这不是寻常突破时所需的精纯天地灵气,而是充满了毁灭与杂质的狂暴源能!
寻常修士若敢如此汲取,轻则根基尽毁,重则爆体而亡。
许靖安却死死咬着牙关,嘴角溢出鲜血也不肯松。
他想起在矿洞承受暗无天日,毒矿攻心,熬炼筋骨的日子,想起在寒潭深处搏命时光,更想起了苏清雪那绝望痛楚的眼神……
“力量!我要更强!”
执念化作最坚固的堤坝,强韧的意志在毁灭边缘硬生生撑开一片空间。
他只会正统吐纳引导的笨路子,一拳,一剑,虽然慢,却很坚实。
三个月之后。
天渊演武。
逢此宗门百年盛事,此刻山门广场已是人声鼎沸,流光溢彩。
巨大的升仙台悬浮半空,被分割成数十座金光闪闪的比武场,空中云台之上,宗门内各大峰主、长老、精英弟子或立或坐,仙风道骨,威仪不凡。
然而,在广场边缘,一个角落却与这恢弘盛景格格不入。
许靖安静静站在人群之外。
他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几点暗红干涸血渍的灰布劲装,身姿挺拔如剑,却又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寂。
“小子,今日便让他们大开眼界,钝剑残躯,亦可与天比肩!”
燕狂徒爽朗的笑道,他知道如今的许靖安已经不是他口中那只破木桶。
“知道了。”
许靖安喜怒不形于色,只淡淡回了三个字。
连日疯狂的修炼在他脸上留下了疲惫的印记,眼窝微陷,面色带着一丝不健康的苍白,像是大病初愈。
然而那双眼睛,却寒如深潭。
若非当日器冢煞气暴动的异象过于惊人,引得执法堂严查却又最终查无实据,只归咎于上古器冢的突发异变,恐怕此刻已有不少人指指点点。
饶是如此,他所到之处,周围弟子都不自觉地退开半步,下意识地觉得这人……很“硌”。
他身上仅腰间随意系着一柄刚从藏兵阁领来、凡铁打造的制式长剑,剑身普通,剑刃甚至略显暗淡。
演武大会的规矩,确实比剑,没有配剑的,只能临时领取一把。
“肃静!”
一声蕴含威压的清喝响彻全场,一位身着紫袍、气息渊深如海的执事长老立于主云台前,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天渊演武,初分组战!尔等名录已录入演武玉璧!”
随着他话音,广场中央一座巨大的玉璧骤然亮起,无数光点闪烁,随即人名与对应的分组飞速组合、显化。
演武采取天干地支计数法,六十四人为一组,共计六十组,大小宗门十几个,共计三千八百四十人参赛。
许靖安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铁块,牢牢锁定了光壁上“许靖安”三字后面的信息:癸亥组。
与此同时,他也清晰地看到,“秦晋”二字赫然出现在最上方金光闪耀的“甲子一组”中,那是种子选手,直接进入后期淘汰轮的优待位置。
云台上,秦晋正与几位长老谈笑风生,举止优雅从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掠过许靖安所在的位置时,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