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找工作压力的大四尾声,对杨晓星而言,是镀着一层金色阳光的。
当她在国内听说莫晓丹要带队赴美,为华宇电子上市与承销商进行关键谈判时,一个“给华天惊喜”的念头如同不安分的小鹿,在她心里砰砰乱撞。
她几乎是立刻打包了行李,怀揣着即将见到情人的雀跃,登上了前往纽约的航班,全程对华天守口如瓶。
这个“惊喜”,在寰宇资本办公室门口炸开时,效果堪称核弹级别。
当时华天正听着本杰明唾沫横飞地讲解他最新优化的“陷阱模型”,一抬头,就看见那道日思夜想的倩影,笑靥如花地站在门口,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迷人的轮廓。
“晓星?!”华天又惊又喜,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口哨声(主要来自本杰明)。
然而,狂喜的浪潮还没退去,一股冰冷的窘迫感就瞬间攫住了华天的心脏!姜虹就在角落的工位上!伊莎贝拉虽然被安排在不显眼的位置,但也就在这个开放办公区! 他抱着杨晓星,感觉像是抱着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眼神下意识地飞快扫过那两个女人的方向。
姜虹在杨晓星出现的那一刻,整理文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正常,只是低垂的眼睫遮住了所有情绪,仿佛眼前的一切与她无关。而伊莎贝拉,则明显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把自己藏得更深,瘦削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自惭形秽。
杨晓星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并未察觉这微妙的暗流,她搂着华天的脖子,咯咯笑着:“惊喜吧?没想到我会来吧!”
“惊喜,太惊喜了……”华天干笑着,感觉后背有点冒汗。这哪是惊喜,简直是惊吓! 他必须立刻把晓星带离这个“雷区”!
他当机立断,以最高效率将莫晓丹和华宇电子的工作团队安顿在预定的五星级酒店,然后几乎是“劫持”般带着杨晓星回到了他位于长岛的隐秘别墅。
“干嘛这么急呀?”杨晓星被华天一路风风火火地拉进别墅,还有些不明所以。
“想你了,一刻也等不了。”华天面不改色地扯谎,用实际行动堵住了她的疑问——一个漫长而热烈的吻,随后便是干柴烈火,小别胜新婚的激情在奢华的卧室里彻底燃烧,将那些尴尬和担忧暂时驱散。
接下来的几天,华天充分发挥了他的“战略转移”能力。他以“带你好好体验美国”为由,精心策划了一场跨越东西海岸的豪华旅行。
从纽约的时代广场到加州的阳光海岸,从拉斯维加斯的霓虹到科罗拉多大峡谷的壮丽……他带着杨晓星马不停蹄,用美景、美食和无限的温存将行程填得满满当当。
其根本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地减少杨晓星在纽约总部停留的时间,避免她与姜虹、伊莎贝拉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触。 一路上,他体贴入微,幽默风趣,将杨晓星哄得心花怒放,完全沉浸在恋爱的甜蜜里,丝毫没有怀疑这趟“完美旅行”背后隐藏的“维稳”动机。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当他们结束旅程,风尘仆仆地乘坐“美铁”返回纽约时,前来接站的莫晓丹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签了!签了!”莫晓丹兴奋得像个拿到心仪玩具的孩子,在站台上就忍不住挥舞着手里的文件夹,“高盛和摩根士丹利!两家顶级承销商!条件好得不可思议!承销费率比市场平均水平低了整整一个百分点!而且他们承诺动用最高规格的销售渠道,保证发行成功!还给了我们极大的自主定价权!这简直是为我们华宇电子量身定做的条款!我敢说,这是中概股有史以来最好的承销合同之一!”
她红光满面,显然对这次谈判的结果满意到了极点:“华天,你不知道,谈判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他们几乎没怎么刁难我们,对我们的技术和发展前景赞不绝口,好像生怕我们跑了似的!我一激动,趁着这股热乎劲,就把意向合同给签了!”
华天脸上的笑容,在听到“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和“已经签了意向合同”时,瞬间凝固了。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高盛和摩根士丹利是什么角色?那是华尔街最精明、最贪婪的秃鹫!他们会主动放弃到嘴的肥肉,给出如此优厚的条件?尤其是在卡尔·沃尔什明确表示过要“狙击承销商”的前提下?
这根本不是馅饼,这绝对是卡尔那伙人精心包装的糖衣炮弹!他们故意示好,用极其优惠的条件引诱莫晓丹快速签约,目的就是让华宇电子牢牢绑定在这两家承销商身上!一旦上市过程出现任何“意外”,这两家承销商完全可以用合同条款、市场环境等理由,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楚,甚至可能临阵倒戈,反过来打压发行价!
“晓丹姐!合同细节呢?给我看看!”华天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
莫晓丹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将文件夹递过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条款很好啊……”
华天快速翻阅着合同草案,越看心越沉。里面果然埋着一些看似无害,但在特定情况下足以致命的“软条款”,比如承销商在“遭遇不可抗力或市场极端情况”时,有权调整发行规模甚至推迟上市;又比如对“重大负面信息”的定义极其宽泛……
“问题大了!”华天合上合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我们很可能……中计了!”
杨晓星看着瞬间从温情男友切换到冷峻商人的华天,又看看一脸错愕的莫晓丹,隐约感觉到,那份她带来的“惊喜”背后,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