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许是真长记性了,昨晚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今早起来看见他脸色还是不好,估计在梦中又把气生了一遍。
“我要去山上砍柴,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菌子,你要去吗?”
现如今他们安顿了下来,柴米油盐该安排的必须安排上,景昱又三天两头要洗澡洗头发,光是烧水就要用掉不少柴。
景昱白了他一眼,随后又躺了下去,背过身,“你觉得我能爬上去?”
当然不能,迟许心里嘀咕着,这要是不问你,又戳中了你的逆鳞怎么办。
“中午你就吃烤馒头。”他今早专门烤的。
担心他找不到,特意从厨房拿进屋,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担心他口渴,又去外面倒了一碗水。
“要你管。”景昱语气不耐烦。
他难不成是什么傻子?
迟许吩咐完,还是不太放心,都要出门了,又折返进屋检查有没有什么纰漏。
窗户开了靠门的那一扇,太阳能晒到床,正好照在景昱身上。
迟许立在门口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犯一次贱,上去猛搓了一把他的脸,在身后气急败坏的骂声中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他要去二里地外的一座山上砍柴,这附近的树都没法儿砍了,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太细和太粗的不砍。
他顺着前人踩出来的路一鼓作气爬到了山顶,从上往下看枣树村,跟在村里看完全不一样,稀稀拉拉的房子,四周全是高高的山,又密又挤,树挨着树。
斧子砍在树上发出又闷又重的声音,他找到了一棵枯死的树,砍回去了还不用晒。
中午,晒进屋内的阳光缩短,跳到了屋檐的台阶上。
景昱坐在床边,吃早就冷掉的烤馒头。
烤馒头虽然冷了,最外面那层焦黄的壳还是脆的,吃起来格外香。
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一个馒头,他端起水喝了一口,眸色微变。
景昱凝视着碗中的清水,思考了许久,才又浅浅的喝了一口。
迟许是下午日头最盛的时候回来的,进屋先检查了他中午有没有吃东西,看见馒头和水都没了,不可思议的问:“你把馒头扔了水也倒了?”
“你脑子有病就去治。”
好吧,看来是被吃完了。
挨完骂,他拿了身干净衣服,就在院子里洗冷水澡。
景昱听见动静,也不敢往窗户外面望,背身对着墙壁,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看见某些不该看的东西。
不想还好,一想他脑子里面就控制不住的浮现出某些不堪直视的污秽画面,头顶冒出的烟都快比得上蒸包子时的蒸气了。
迟许换下来的脏衣服都是当天洗干净,他加起来也就两身衣服,不洗勤快点根本没得穿。
“我要洗衣服,你昨天换的衣服扔哪儿了?”
景昱还没开口,迟许已经蹿到了他跟前,浑身带着凉爽的水汽,用手碰着他的额头,嘴里念叨着:“你脸咋红成这样,不舒服?”
“衣服在哪儿,快去洗。”说完他整个人往后一退,拉开跟迟许的距离。
迟许一脸莫名其妙,捡了他换下来的衣服往外面走。
等人走了,景昱谨慎的往窗外一探,确认他去河边洗衣服了不会再突然进来,立马用双手贴着面颊降温,他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透了。
天气果然如同郑工头对他媳妇说的那样,晴了五天后,半夜里轰隆一声巨响,倾盆大雨顺着大风不留情面的砸了下来。
迟许察觉身旁有个东西在剧烈的抖动,雷声一响,他一抖,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玩意儿在发抖。
“害怕?”
他侧身伸出手往里摸景昱,忽然闪电把周围照亮,他看见了他那张苍白惊恐的脸。
闪电一瞬间又消失,紧接着雷声又要响了,这是既定的规律。
迟许赶紧把他往怀里一搂,赶在雷声响起之前抱住了他。
“我还在呢,你也是个笨的,害怕不知道叫醒我?不想开口,踢我一脚,或者掐我一下也是行的,你不是最喜欢动手动脚了,怎么这次这么老实?”
迟许絮絮叨叨的说着,景昱始终不发一言,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胸膛上,小猫似的喘气。
风吹得外面嗡嗡嗡的响,刮在窗户上还有种怪异的声响,不用出去看,都能想象出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再亮的蜡烛也驱不散。
迟许又把人抱紧了些,景昱身上没有一处不是骨头,薄薄一片,他无奈的闭上眼睛。
“幸亏你是个男人,要换成姑娘家瘦成你这模样,早就一身病活不了了。”
“你是不是背着我往身上擦香膏了?为什么我总是闻着你香喷喷的。”
反正他现在精神萎靡,软面团似的任人揉捏,迟许行事越发张狂,紧凑在他身上猛嗅了一口——这家伙就是香香的。
身后一阵冷风吹来,迟许扭头,借着闪电看清楚是窗户破了个洞,屋内温度刹那间降低不少。
“窗户破了,咱们这床薄被子恐怕经不起这样吹。”
他倒是无所谓,甚至觉得凉快,反观景昱就不行,他向来怕冷。
迟许很大方的说:“看来今晚你都得紧贴着我睡。”
景昱的最后一点耐心被磋磨完,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胸口上,咬着牙道:“谁要贴着你?滚开!”
迟许听他放完狠话,也不见主动离开,忽然笑了,手放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好了,睡吧,姑且算我非要挤着你。”
景昱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睡着的,再醒来屋子里还是阴沉沉的,以为还早,走出去才发现是因为雨一直没停,乌云压顶遮光所以才看着像天还未亮。
他站在门口,屋檐上方一道道密集的水流不断,雨太大了,一步开外的距离溅了些细微的水珠进来,于是退了两步。
迟许不在,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明明雨大成这样,往外看已经是白蒙蒙的一片。
院子堆了一大堆形状不一的木头,长短不一,粗细不均,还有一部分弯弯绕绕的,爪子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