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的惊变如同又一记重锤,敲打在刚刚因北疆大捷而稍显松弛的神经上。朝堂内外,目光再次聚焦于林宸。这一次,他面临的不仅是外部的强敌,更有内部借机发难的汹涌暗流。
一、 朝堂交锋,唇枪舌剑
“陛下!南洋之事,足证林宸开拓海疆之策,实乃误国!”那位曾反对封王的老翰林再次出列,这次更是直接了许多,他将南洋商路受阻、补给点被袭的责任,全数归咎于林宸的进取政策。“西夷船坚炮利,联合而来,显是因我大明强势介入南洋,引发其恐慌与敌意!若早依臣等之言,秉持怀柔,谨守海防,何来今日之祸?此乃林宸妄启边衅之恶果!”
立刻有数名官员附和,言辞激烈,仿佛大明海疆的危机,全然是林宸一人之过。
“臣附议!开拓海疆,耗费巨万,所得之利,尚未见分明,却已惹来强敌环伺,得不偿失!请陛下即刻下旨,召回南洋舰队,收缩防线,严守沿海,并……追究林宸决策失误之责!”
朝堂之上,一时“倒林”之声又起,似乎想借此次海上挫折,将林宸彻底扳倒。
林宸静立原地,等那喧嚣稍歇,才缓步出列。他脸上并无被围攻的恼怒,只有一种洞察世事的冷静。
“诸公之高论,本阁听得明白。”他声音平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依诸位之见,西夷联合来犯,是我大明错了?错在不该去贸易?错在不该造坚船利炮?错在不该保护自己的商民?”
他目光扫过那些弹劾者,语气渐锐:“本阁倒要问问,是我大明的商船先去了马尼拉、巴达维亚,还是西夷的舰船先到了我大明的澎湖、台湾?是我大明的舰队先炮击了荷兰人的港口,还是荷兰人先劫掠了我大明的商船,占据了我国的土地?”
“妄启边衅?”林宸冷笑一声,“这‘边衅’究竟是谁先启的?莫非在诸公眼中,只有我大明被动挨打,才算‘秉持怀柔’?只有将万里海疆、亿万利润拱手让人,才算‘不误国’?此等逻辑,本阁实在无法理解!”
他不再纠缠于具体事件的对错,而是拔高到战略层面:“西夷为何联合?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我大明的崛起,看到了我们不再甘心于被动挨打,看到了我们也要去争夺那海上的利益!这是利益的争夺,是力量的碰撞,避无可避!今日我们退缩,他们便会得寸进尺!今日我们放弃南洋,明日他们就会来到我大明的家门口!到那时,诸公是准备用你们的圣贤书去退敌,还是准备再次打开国库,用百姓的血汗钱去填那永远填不满的岁币窟窿?!”
一番话,将西夷的侵略本质和妥协退让的严重后果剖析得淋漓尽致。许多中立官员听得暗自点头。
“至于追究责任?”林宸转向御座,躬身道,“陛下,南洋之事,臣确有失察之责,未能预料西夷联合之速。然,此非退缩之由,反更应坚定我辈开拓之志!臣请陛下,准臣全权处置南洋事务,增派舰船兵员,务必打通航路,击退来犯之敌,扬我国威于万里波涛!”
崇祯皇帝看着再次陷入争论的朝堂,心中权衡。北疆的胜利让他对林宸的能力仍有信心,但海上的新麻烦也让他忧心。最终,对海上利益的渴望和对林宸能力的依赖占据了上风。
“便依林爱卿所奏!南洋之事,由爱卿一力承担,务必妥善处置,不得有误!”崇祯做出了决断,但也补充了一句,意味深长,“然,国用艰难,爱卿亦当体恤,力求以最小代价,获最大战果。”
二、 军政部署,多管齐下
退朝后,林宸立刻投入紧张的部署。
他给远在南洋的黄龙和沈廷扬去信,指示战略:“敌联合而来,势大,不可正面硬撼。采取‘袭扰破交,分化瓦解’之策。利用我舰速度与火力优势,专攻其落单舰船、薄弱补给线。同时,派人接触葡萄牙人,陈明利害,荷兰人才是其真正竞争对手,与我大明死斗,只会让荷兰人坐收渔利,看能否使其退出联盟。对土着势力,剿抚并用,打击强硬者,拉拢摇摆者。”
同时,他命令登莱、福建等地船厂,加快新式战舰的建造与旧舰的改装,尤其是加强火炮数量和射程。格物院更是接到了死命令,全力攻关火炮铸造工艺和开花弹(爆破弹)的稳定性。
三、 经济反制,釜底抽薪
林宸深知,战争打的是钱粮。西夷联合而来,除了军事目的,更是为了打击大明新兴的海上贸易,维护其垄断地位。
他召见户部尚书和市舶司官员,下达经济指令:“立刻提高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相关商品的关税,限制其在大明的贸易活动。同时,加大对本国海商,尤其是与‘远洋公司’合作者的扶持力度,提供低息贷款和保险,鼓励他们继续出海。发布‘捕掠令’,允许民间武装商船,在官府备案后,攻击、俘获敌对西夷船只,所获财物,大部分归捕掠者所有!”
这是要将民间力量也动员起来,利用巨大的利益驱动,在整个南洋海域,对西夷商船发动一场“人民战争”。
四、 格物突破,奇技制胜
巨大的压力下,格物院的研发取得了关键突破。
一是火炮铸造工艺的稳定性得到提升,新一批青铜炮的炸膛率显着下降,射程和精度有了保障。
二是在林宸的提示和小林玥那些“异想天开”的启发下,工匠们改进了燧发机构,设计出一种更可靠、更不受天气影响的“雷汞击发”装置原型,虽然距离实用还有距离,但方向已然明确。
最重要的是,经过无数次失败,一种装有延时引信的开花弹(爆破弹)终于试验成功!虽然引信时间还难以精确控制,但其在海试中,对旧式木壳船那惊人的破坏力,让所有目睹者为之震撼!
林宸得知消息,立刻下令严格保密,并优先装备即将南下增援的舰队。
五、 林家夜话,薪火相传
夜色深沉,林宸难得早些回府。书房内,他对着巨大的南洋海图沉思。
小林萧端着一杯参茶进来:“爹爹,海上的坏人很厉害吗?”
林宸接过茶,将儿子揽到身边,指着地图:“萧儿,你看,世界很大,想要的东西很多。有时候,不是我们去找麻烦,而是麻烦会自己找上门。要想不被欺负,就得自己变得强大,无论是拳头,还是头脑。”
小林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像爹爹这样吗?”
林宸笑了笑,没有回答。这时,小林玥也抱着她那个更加复杂的“连珠弩”模型跑了进来,奶声奶气却异常认真地说:“爹爹,坏人的船……‘轰’!像大炮一样!用这个……‘嗖嗖嗖’!打很多很多……”
她比划着,试图将连发机制与巨大的破坏力联系起来。
林宸看着儿女,疲惫似乎一扫而空。他摸了摸女儿的头,对儿子说:“看到了吗?未来的仗怎么打,或许答案就在你们这一代人手里。”
六、 风波再起,谣言中伤
就在林宸全力应对海上危机时,京城突然流传起一股恶毒的谣言:称林宸之所以力主开拓海疆,乃是因为其与海商沈廷扬等利益勾结,甚至暗中在海外蓄养私兵,图谋不轨!更有人翻出旧账,言其女林玥终日鼓捣奇巧淫技,有违妇道,恐是妖孽降世,祸乱国家!
这谣言来得迅猛而阴险,直指林宸的私德与忠诚,甚至牵连其家人。
苏明远忧心忡忡地汇报:“大人,谣言传播极广,背后似有宫中宦官和某些清流的身影……”
林宸眼中寒光一闪,这一次,对方是真正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查!一查到底!”林宸声音冰冷,“无论是谁,敢以此等手段,祸乱朝野,构陷大臣,污我家人,我必让其付出代价!”
海疆烽烟骤起,朝堂暗箭再生。林宸立于风口浪尖,以其为新政砥柱,不仅要抵御外部的明枪,更要防备内部的冷箭。一场围绕海权、利益与权力的更大风暴,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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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破局之战,扬威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