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望着苏沐雪转身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水纹玉佩。刚才她解围时，剑眉微蹙的模样，竟与记忆中某个模糊的身影重合——那是小时候在宗门后山，替他赶走恶犬的师姐，也是这样，明明身形纤细，却偏要挡在前面，像株迎着风雪的青竹。
“林辰兄弟？你发什么呆呢？”阿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林辰收回目光，喉结轻滚：“没什么。”只是心里那点因重逢而起的涟漪，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久久没平息。他走进聚宝阁，伙计正对着苏沐雪离去的方向念叨“多亏苏姑娘”，见林辰进来，连忙迎上来：“客官需要什么？”
“凝水丹。”林辰开门见山。
伙计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客官来晚了，最后三枚刚才被人抢……不是，被买走了。”他压低声音，“就是刚才那伙黑衣人，仗着人多，硬抢似的买走了，说是要给他们主子突破用。”
林辰指尖一顿。突破？青阳城最近有谁要突破？他追问：“知道是谁买的吗？”
“听他们喊为首的叫‘刀疤哥’，好像是……烈阳门的外门执事。”
烈阳门？林辰眉峰紧拧。又是他们。看来烈阳门不仅没放弃找他麻烦，反而把手伸到了青阳城。他走出聚宝阁，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青砖地上，却暖不了心底那点沉郁。
阿木在客栈门口等他，见他脸色不对，连忙问：“没买到？”
“被烈阳门的人抢了。”林辰声音发沉，“他们好像有人要突破，急需凝水丹。”
阿木咋舌：“烈阳门的人胆子也太大了，敢在寒水阁的地盘抢东西？”
林辰没说话，只是望着寒水阁分舵的方向。苏沐雪刚才解围时，眼神里的疲惫藏不住——她或许早就知道烈阳门在搞事，只是力不从心。他摸了摸怀里的玄铁剑，剑鞘冰凉，像极了此刻的心境。帮？他如今自身难保。不帮？刚才苏沐雪挡在聚宝阁前的样子，总在眼前晃。
夜里，林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窗外传来几声闷响，像是有人在打斗。他悄无声息地起身，趴在窗沿向外看——只见几个黑影翻墙进入了寒水阁分舵，动作迅捷，带着一股戾气。
是烈阳门的人？林辰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苏沐雪白天清冷却难掩倦色的脸，想起她递玉佩时说“可来分舵暂避”的真诚。几乎没多想，他抓起玄铁剑就冲了出去。
寒水阁分舵内，苏沐雪正与几个黑衣人缠斗。她的水系法术灵动飘逸，却抵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肩头已挨了一刀，鲜血染红了淡蓝的衣裙。为首的刀疤脸狞笑着：“苏姑娘，识相的就把凝水丹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毁了你这分舵！”
苏沐雪咬着唇，剑光不稳，眼底掠过一丝绝望。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窜入战圈，玄铁剑带着破空声劈下，精准地斩向刀疤脸的手腕。
“谁？！”刀疤脸慌忙躲闪，却仍被剑气划伤，鲜血淋漓。
林辰挡在苏沐雪身前，玄铁剑横在胸前，目光冷得像冰：“抢了东西还敢上门挑衅，烈阳门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苏沐雪愣住了，看着他宽厚的背影，伤口的疼痛仿佛都轻了些。她不懂，这个萍水相逢的男子，为何要冒着风险来帮她。
林辰却没空想这些。他只知道，不能让眼前这抹青色倒下——就像当年，没人帮师姐时，他多想自己能再强一点。玄铁剑在他手中舞成一片残影，每一招都带着积压了许久的郁气，有对烈阳门的恨，有对过往的憾，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执拗。
刀疤脸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怒喝：“又是你！给我一起上，废了他！”
黑衣人蜂拥而上，林辰将苏沐雪护在身后，剑势越发凌厉。月光透过树梢洒在他脸上，映出紧抿的唇和燃烧着火焰的眼。他不是在帮寒水阁，也不是在帮苏沐雪，他是在帮当年那个无力的自己。
苏沐雪看着他浴血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剑。这个突然闯入的男子，像一道光，劈开了她连日来的压抑。她深吸一口气，灵力重新凝聚，轻声道：“我来帮你。”
两道身影，一剑一法，在月光下交织出默契的弧度。林辰心中那点沉郁，竟在并肩作战的快意中，悄悄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