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的动作顿在半空,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是没听清似的,往前凑了半步:“你说什么?”
左航没急着重复,只是偏过头,目光掠过那两个医生,最后落回韩东脸上。
“我说……别让这些人……碰我。”他重复道,刚才的话,“如果你非要……进行这场‘手术’……那你来。”
左航主动提出让他来,这比他预想中最美好的梦境还要刺激。
认识左航这么久,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软话,更别提这种带着点依赖的请求了。韩东喉结滚了两下。
巨大的惊喜与更深沉的疑虑瞬间交织涌上心头。
左航的“妥协”和“选择”,极大地满足了他病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韩东的虚荣心膨胀到了极点。
但他心底同时警铃大作——这太不像左航了。
“呵……呵呵……”韩东低笑起来,上前一步,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左航的脸颊,又猛地收回,他内心在疯狂叫嚣:他在骗你!左航怎么可能屈服!
另一个声音却带着蛊惑人心的甜蜜: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怕了?他终于认清现实,选择向我低头!哪怕这低头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最终,对被左航选择这一幻象的渴望,压倒了一切理智。哪怕是饮鸩止渴,他也要先干了这杯再说。
他挥手让那两个拿着器械麻药的医生退到远处,自己则一步步靠近手术台。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左航身体两侧,将他禁锢在自己的阴影里。
“左航……”韩东伸手想去碰左航的脸,又怕这难得的温顺被自己打破,手指悬在半空,眼神里的痴迷都快溢出来:“左航,你终于肯跟我好好说话了……早这样多好。”
左航闭了闭眼,“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韩东,你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不就是想看我低头,看我认输吗?”
他微微侧头,看向韩东,“你赢了。我现在动不了,逃不掉,连最后一点指望……也快被你掐灭了。”
左航没有看他,也没有挣扎,只是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这种彻底的不抵抗,反而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让韩东感到满足。他认为这是左航终于认清现实,向他臣服的信号。
他想要的就是左航的臣服,哪怕是不得已的、带着恨意的臣服,也足以让他兴奋战栗。
“对,你没错,我就是要你认输,要你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 韩东的呼吸变得急促,他靠得更近,几乎是在左航耳边低语,“韩北给不了你的,我能给!他不能为你做到的,我能做到!他甚至不能像我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你!”
左航听着他这番偏执的宣言,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需要拖延时间,需要让韩东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身上。
“是吗?” 左航没接他那偏执的话,反而轻轻挣了挣手腕上的皮带,声音里带了点委屈:“手勒得疼,你先松一点,我难受。”
韩东侧头看着左航手腕上皮带勒出了红印,犹豫了一下。理智告诉他,这很可能是左航在寻找机会逃走。
可看着左航那双服软的眼睛,他又舍不得让他难受。
“你不会是……故意服软骗我,想找机会逃吧?”韩东盯着左航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破绽。“左航,你在我面前耍花样的次数可不少。”
“你这里这么多人,你怕我跑了?”
韩东犹豫了一下。
明知道可能是计,但左航的话确实有理,而且,他无法抗拒这种被左航需要的感觉,哪怕是假象。他更想看看,左航接下来会怎么演。
他不再犹豫,弯腰利落地将皮带扣松了半圈。“好了。”他直起身看着左航,“既然舒服了,那我可就要动手了。”
“动手吧。”左航回答得异常干脆,甚至没有一丝犹豫,这反而让韩东心里的那点疑虑又升腾起来。
韩东用酒精棉小心地擦拭着左航手臂内侧的皮肤,冰凉的触感让左航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肌肉。这个细微的反应让韩东嘴角微微扬起,——毕竟身体的本能是骗不了人的。
“轻一点,我怕疼。”
左航的声音放得更软,甚至听着竟有几分示弱的意思。这话语与他刚才干脆的态度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韩东的心像是被这软语揉了一下,但头脑却越发清醒。他几乎可以肯定左航在表演,但这表演如此难得,他愿意配合。哪怕是被毒药麻痹,他也甘愿沉沦这一刻。
只要左航肯对他说句软话,他就愿意把心掏出来给他揉碎了玩。
“我知道你可能会不舒服,可忍一忍就好,”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忍一忍,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左航的反应。
左航故意把手腕往韩东那边松了松,皮带勒出的红痕在苍白皮肤下格外显眼。
他故意叹了口气,声音里掺了点委屈:“韩东,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要是你别这么极端,我们说不定……”
话没说完,却比说完更勾人。韩东扎针的手猛地停住,猛地抬头看他,眼睛里全是不敢置信的光。
这话太不像左航会说的了,尤其是此时此景。诱惑太大,破绽也明显。
韩东心脏狂跳,既为这哪怕是虚假的可能而激动,也为左航终于肯对他用上心思而感到一种扭曲的兴奋。
左航扯了扯嘴角,没再说刚才的话题,反而盯着他手里的注射器:“你确定这麻药的分量足够我感觉不到疼吗。我听说有些麻药打了,依然会疼得厉害……”
他故意把话题往手术上引,却又不把话说死,吊着韩东的胃口——他太清楚了,对付韩东这种偏执狂,不能硬刚,就得一点一点勾着,让他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韩东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带偏了一瞬,下意识地拿开注射器,生怕真的弄疼他。
“剂量我让他们计算过很多次……不会让你没有一点意识。就只是麻了你的痛觉而已。”
“你会清清楚楚看着,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样子,皮肤被划开,肉被翻动,你都能看见,却一点疼都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