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盯着城外那截枯骨掌心的暗红符印,掌心里的万毒珠烫得像是刚从炉子里掏出来。他还没来得及把这玩意儿塞回酒葫芦,耳边就传来赵无极阴阳怪气的声音。
“区区杂役,竟能引动上古阵图?怕不是捡了谁丢的破图纸,拿来装模作样。”
江小道眼皮都没抬,手指在阵眼边缘轻轻一划,八道金锁顿时嗡鸣震颤,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慢悠悠道:“师兄说得对,我这人一向不学无术,连字都认不全,能启动阵法,纯属它自己想干活。”
赵无极脸色一僵,正要发作,忽然身子一晃,手臂猛地抽搐了一下。原来阵图早已锁定两人灵力流转路径,他越是抗拒,经脉里的灵流就越乱,反倒被拽得更紧。
“你——”他咬牙切齿,“竟敢用阵法反噬我!”
“哎哟,这话可不敢当。”江小道咧嘴一笑,“我又没动手,是你自己站太近,磁场不合呗。你看人家守城弟子都没事,就你抖得跟筛糠似的,是不是昨晚偷偷练了《采阳补气诀》落了病根?”
赵无极气得指尖发白,袖中佛珠咔咔作响,却再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一旦强行断灵,不仅会毁阵,还会被当场判定为破坏防御的内鬼——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江小道懒得理他,目光落在阵眼中央那块青石板上。刚才万毒珠示警的位置,正是石缝深处。他不动声色地将一丝毒息顺着掌心逼出,沿着裂缝缓缓渗入。
刹那间,毒息触到某物,瞬间沸腾蒸发,空气中泛起一股焦臭味,像是烧糊的蛇皮。
“果然有货。”他低声嘀咕。
低头一看,石缝里赫然插着半截漆黑如墨的细针,针身布满扭曲纹路,正一寸寸往地底钻,所过之处,金锁链的光芒明显黯淡几分。
江小道眯起眼:“这不是普通的阵法干扰器啊……这是专门喂过人血的魔钉,还是《噬魂诀》那一款。”
他话音未落,眼前突然跳出熟悉的签到界面,但这次不一样——
【今日签到:青玄城墙】
【奖励已领取】
【警告:八门金锁阵受噬魂魔气污染,预计维持时间:两刻钟】
倒计时浮窗冷冷浮现,猩红数字开始跳动:119、118、117……
江小道嘴角抽了抽:“合着我辛辛苦苦签到得来的神阵,是个临期打折货?”
他抬头看向城外,那黑袍人依旧站着,五指枯骨映着血云,像五根插在坟头的碑。
“两刻钟……够你走两步,也够我搞点小动作。”他喃喃自语。
这时,赵无极察觉到阵法波动异常,冷笑道:“怎么?你的宝贝阵图撑不住了?早说了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也就骗骗低阶弟子。”
江小道瞥他一眼:“师兄,你知道为什么猪八戒扛耙子不扛剑吗?”
“胡言乱语!”
“因为笨人拿利器容易伤己。”他一边说着,脚下悄然前移半步,正好踩在阵眼核心位置,“就像你现在,明明想撤灵逃跑,却被阵法反咬一口——啧,多疼啊。”
话音落下,他猛然踏地,单手按进阵眼凹槽!
嗡——!
整座金锁阵剧烈一震,八道金链齐齐绷直,光芒暴涨三尺。而原本与阵法相连的赵无极,只觉得胸口一闷,灵力骤然被切断,整个人踉跄后退数步,差点一头栽下城墙。
“你做什么!”他怒吼。
“交接仪式。”江小道拍拍手,笑嘻嘻道,“刚才那是试运行,现在正式开工。感谢师兄前期配合,劳务费嘛……等打赢了请你喝一碗洗脚水。”
“你竟敢夺我灵控权!”赵无极双目赤红,“此阵乃宗门重器,岂容你一个杂役独掌!”
“哦?”江小道歪头,“那你倒是说说,是谁一开始不肯出力,还想切断灵流?又是谁身上沾着魔气味,站在这儿就跟个移动污染源似的?”
赵无极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袖口。
江小道眼神微凝——就是这一下,暴露了。
他刚才就奇怪,这魔针为何偏偏埋在阵眼左三寸,那个位置,只有主持过阵法调试的人才会频繁踏足。而最近三天,唯一进出阵枢的内门弟子,就是这位“清廉正直”的大师兄。
“我说你怎么这么积极跑来战枢之地呢。”江小道懒洋洋靠着城墙,“原来不是来守城,是来补刀的?风清扬答应你什么好处?灭了这批守军,让你当代理掌门?”
“血口喷人!”赵无极厉声打断,但额角已渗出冷汗。
江小道没再追问,反而转头看向城外。那黑袍人依旧伫立,仿佛在等待什么。
“两刻钟……他在等时间。”江小道摸了摸腰间酒葫芦,里面还剩半颗痒痒粉,“要么是等阵法失效,要么是等里面的人先崩溃。”
他低头看着掌心仍在跳动的倒计时:92、91、90……
忽然,他笑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等,那我就偏不让它塌。”
他双手结印,将万毒珠悬于阵眼上方。毒珠滴溜一转,释放出丝丝黑雾,顺着金锁链蔓延而去。那些原本被魔针腐蚀的节点,竟开始缓慢修复。
“你干什么!”赵无极惊叫,“万毒珠乃邪物,怎能混入正统阵法!”
“你说得对。”江小道点头,“所以我不把它当毒珠用。”
他手指一勾,从酒葫芦里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像是小孩涂鸦。
赵无极瞪眼:“那是……驱邪符?你从哪弄来的?”
“昨儿在厨房偷馒头时,顺手从李厨娘灶台底下揭的。”江小道嘿嘿一笑,“她说这符贴三年能防老鼠,我看不如拿来防人。”
他将符纸往万毒珠上一拍,两者瞬间融合,化作一团灰绿色光晕,顺着阵法流转一周。
奇迹发生了。
被魔针侵蚀的金锁链,竟开始反向吞噬那股阴寒魔气,如同藤蔓缠住毒蛇,越收越紧。
石缝中的魔针剧烈震颤,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是被人拔牙。
江小道盯着那截露在外面的针尾,轻声道:“别挣扎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被我炼成阵法补丁,要么被毒珠吸干变成装饰品。”
他话音刚落,魔针突然剧烈一抖,竟自行从石缝中拔出半寸,直挺挺指向赵无极所在方向。
全场寂静。
江小道缓缓抬头,看向脸色煞白的赵无极:“哟,还认主呢?看来咱们这位大师兄,不只是路过那么简单啊。”
赵无极嘴唇哆嗦:“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那儿!”
“信你才有鬼。”江小道打了个哈欠,“不过没关系,反正我现在是阵眼主宰,你说的话系统也不认。”
他抬起脚,轻轻踩在阵眼上。
【八门金锁阵·控制权确认】
【当前主导者:江小道】
【剩余维持时间:持续更新中】
倒计时停止跳动,转为稳定显示。
江小道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城外。
黑袍人依旧站着,枯骨五指微微蜷曲,掌心的噬魂契忽明忽暗。
“等不及了是吧?”江小道举起酒葫芦,遥遥比了个碰杯的动作,“来啊,我这儿还有位子空着。”
他话音未落,城外那黑袍人终于动了。
一步,踏出。
地面无声裂开,一道黑线直奔金锁阵而来。
江小道眯起眼,握紧了手中的万毒珠。
赵无极站在侧翼,望着那道逼近的黑影,喉头滚动了一下,悄悄往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