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那声巨响来得又急又狠，碎石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江小道一把拽住岑晚狐的胳膊，脚底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通道尽头的幽蓝光芒越来越亮，脚下地面开始泛起微弱的符文波动，像是沉睡的机关被惊醒。
“到了！”他低吼一声，鞋底重重踩在一块刻满阵纹的石板上，震得膝盖发麻。
这地方不大，四面是塌了一半的石墙，中间一座圆形法阵静静悬浮在半尺高的空中，表面流转着断断续续的蓝光，像是一口气吊着没断的病人。边缘几处符文已经裂开，灵流不稳定地往外溢，显然是被人动过手脚。
岑晚狐落地就地一滚，手掌贴地，指尖迅速勾画出几道狐族印记，注入阵心。“还能用，但撑不了太久。”
江小道从怀里掏出那本《九转凝灵诀·残篇》，看也不看，撕下一页塞进阵眼凹槽。纸页刚落进去，整座阵法猛地一颤，蓝光骤然亮了几分。
“别激动，这就给你加点料。”他一边嘀咕，一边把酒葫芦拍在地上，倒出三颗黄澄澄的丹药，捏碎了撒向阵基，“老规矩，蹭点便宜不亏。”
丹药化作灵雾渗入符文，传送阵嗡鸣一声，总算稳住了节奏，光芒由闪变匀，眼看就要启动。
可就在这一刻，头顶轰然炸裂。
一道黑影破土而降，落地时激起一圈血雾，瞬间将阵法外围染成暗红。
风清扬站在三步之外，黑袍猎猎，左臂结印，右袖空荡荡地晃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像烧着两团鬼火，死死盯着阵心位置。
“你们……还真敢跑。”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挥，三道乌光直射阵基枢纽——噬魂钉！
岑晚狐反应极快，手指一划，狐火腾空而起，在面前织成弧形屏障。两枚噬魂钉撞上火幕，当场熔成铁水滴落。第三枚角度刁钻，她来不及挡，干脆甩出脚踝上的银铃铛硬碰。
铛！
清脆一响，铃铛被打飞，嵌进岩壁，裂开一道细缝。她的手腕被震得发麻，掌心渗出血丝。
“你这破铃还挺抗揍。”江小道瞥了一眼，嘴上没停，“下次能不能换件结实点的？我怕它哪天碎了，你还得找我要新的赔。”
“那你先把命保住再说。”她咬牙站稳，狐耳完全浮现，毛茸茸地竖着，尾巴无声展开，护在身后。
风清扬冷笑：“区区残阵，也妄想脱身？”
他左手猛然下压，一道血色锁链从掌心窜出，缠上阵眼核心，竟开始反向抽取灵力。传送阵光芒立刻黯淡下去，边缘符文噼啪作响，一块接一块崩解。
“糟了！”岑晚狐脸色一变，“他在把阵法变成祭坛！”
“怕什么。”江小道咧嘴一笑，突然往前跨一步，正正踩在阵心中央，“你不是最喜欢热闹吗？咱再加个观众。”
风清扬眯眼：“你做什么？”
“我在想啊。”江小道歪头，“你追了我们一路，又是砸地又是放钉子的，图啥呢？不就是怕我们走？那说明——这阵子对你很重要呗？”
“少废话！”风清扬怒喝，血链猛力一扯，阵法剧烈摇晃，蓝光几乎熄灭。
江小道却不慌，反而笑得更欢：“你说我要是现在……签个到，会不会出点好玩的东西？”
他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挑衅。
下一瞬，他脚尖轻轻一点阵心，整个人气息微凝。
【今日签到成功】
金框浮现，一闪即逝。
没有奖励掉落，也没见宝光冲天，但就在那一刹那，传送阵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仿佛有什么卡住的齿轮终于松动。
紧接着，蓝光暴涨！
血色锁链发出刺耳的断裂声，应声而断。风清扬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黑血，连退两步。
“不可能！”他瞪眼，“这阵法明明已被我掌控！”
“掌控？”江小道拍拍衣服，“你当这是你家后院种菜呢？说掌控就掌控？”
他转头对岑晚狐喊：“压住他三息！”
话音未落，他已跃起，故意露出腰侧破绽，朝着风清扬斜冲过去。
风清扬果然中计，眼中杀意暴涨，左手迅速结印，一团黑雾凝聚成爪，直抓江小道胸口。
就在那魔爪即将命中的一瞬，江小道脚尖再次点地——
这一次，他借力翻身，顺势一脚踹向阵眼旁的能量节点。
轰！
整座传送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蓝芒如潮水般涌向四壁，符文接连点亮，倒计时正式启动。
“不好！”风清扬察觉不对，急忙扑向阵心，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
他怒吼一声，全身魔气翻涌，竟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合十，低吼：“魂噬归墟——给我镇！”
地面龟裂，黑雾升腾，一股强大的吸力自他体内爆发，试图将整个阵法拖入魔化状态。
传送阵剧烈震颤，光芒忽明忽暗，眼看又要崩溃。
“还来？”江小道啐了一口，“你不累我都嫌你烦了。”
他一把抓住岑晚狐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抱紧点，别掉队。”
“谁要抱你！”她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身体已经被他带进阵心范围。
江小道不管她叫嚷，只盯着阵眼中央那团跳动的蓝焰，低声笑道：“哥们儿，今天这波，全靠你给面子了。”
风清扬双目赤红，一步步逼近，每踏出一步，地面就裂开一道深缝。他举起残臂，噬魂幡虚影在身后浮现，遮天蔽日。
“你们逃不掉的。”他声音沙哑，“就算传出去，外面也是我的人。”
“哦？”江小道挑眉，“那你猜我现在最想干啥？”
“什么？”
“我想问问你。”他嘿嘿一笑，“你有没有试过，被一万只蚂蚁啃脚趾头的感觉？”
风清扬一愣。
江小道已经抬起手，从酒葫芦里摸出一颗灰扑扑的小药丸，往空中一抛。
“这是我上次在路边土坑签到得的‘痒痒粉’，专治各种不服。”
药丸炸开，化作一团灰雾，随风飘散。
风清扬本能屏息，可还是吸入一丝。刹那间，他整条左腿开始抽搐，脚趾不受控制地乱动，像是有无数小虫在皮肉下游走。
“你——！”他怒吼，动作却慢了半拍。
就是这一瞬的迟疑，传送阵发出最后一声嗡鸣，蓝光彻底稳定，形成一个完整的光罩，将江小道和岑晚狐笼罩其中。
“走你！”江小道大笑。
风清扬暴怒，强行催动魔功，不顾瘙痒扑上前，一掌拍向光罩。
砰！
冲击波炸开，他被反震数步，单膝跪地，鲜血从嘴角不断淌下。
而阵中的两人，身影已经开始模糊，轮廓在蓝光中逐渐扭曲。
“江小道！”他嘶吼，“你逃得了今天，逃不了一辈子！”
“哎哟喂。”江小道摆摆手，“这话你留着跟你的脚趾头说吧，它们现在应该正忙着开会抗议呢。”
岑晚狐忍不住笑出声，却又突然皱眉：“等等，阵法好像不太对劲……能量流向偏了。”
江小道一怔，低头看向脚下。
原本平稳流转的符文，此刻竟开始逆向旋转，蓝光中掺进一丝诡异的紫意。
“嗯？”他挠头，“这颜色……怎么有点眼熟？”
话没说完，阵心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钟响。
整座传送阵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另一端拽住。
风清扬抬头，脸上忽然露出狞笑：“你们以为……这是通往外界的路？”
江小道眯眼：“你动了手脚？”
“不是我。”风清扬咳出一口血，却笑得疯狂，“是你们自己……走进了死局。”
传送阵的光芒骤然变得不稳定，紫色纹路如藤蔓般蔓延，将蓝色符文一点点吞噬。
江小道一把将岑晚狐往后拉：“别靠近边缘！”
可已经晚了。
阵法边缘的石板突然翘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不是传送阵。”岑晚狐声音发紧，“这是……召唤阵的反向接口！”
江小道看着那漆黑的洞口，咧了咧嘴：“我说怎么这么便宜就能进来呢。”
他回头看向风清扬：“你早知道会这样？”
“我不知道。”风清扬缓缓站起，眼神晦暗，“我知道的，只是——有人不想让你们活着出去。”
江小道沉默两秒，忽然笑了。
他拍拍衣角，从酒葫芦里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随手贴在阵心上方。
“那正好。”他眨眨眼，“反正我也不是非走不可。”
符纸无风自动，轻轻一颤，上面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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